奚充國點頭:“看方向,不是從日逐王庭而來,而是從蒲類海(哈密巴裡坤湖)的東蒲類王庭過來的,八成是探知漢使開春後要去樓蘭,派人來此反對。”
“傅公要吾等十五日內,必須到達榆樹泉,讓玉門都尉出兵西援樓蘭,遲一日都不可!”
這孱羸的文吏聲音有些沙啞,將手裡的木函重重交到奚充國手中。
“我聽憑弘說,他曾以戔戔五小我,麵對百多人圍攻,守住了一座烽燧,現在吾等有十小我,而胡虜不過六七十。”
這時候,吳宗年興趣又高了起來,起家道:“諸君還記得任弘那首詩麼?”
吳宗年自顧自地說道:“我幼年時聽夫子講學,提及一事,孔子曾問其弟子之誌,子貢答:‘得素衣縞冠,使與兩國之間,不持尺寸之兵,升鬥之糧,使兩國相親如兄弟。’”
奚充國踢了他一腳:“燒燬十多年的路,哪是一朝一夕便能規複的?這四周冇有水源,玉門都尉頂多在榆樹泉駐軍,等候吾等動靜。待過了三壟沙、壟城後,便能見到了。”
直接開打是冇太大勝算的,雖說吏士們甲兵有上風,但正所謂險道傾仄,且馳且射,中國之騎弗與也,此處地形恰好對胡騎無益。
除了旌節外,傅介子將裝有樓蘭王頭顱的盒子,以及漢使的通關傳符也給了吳宗年,回報動靜的重擔在肩,這讓吳宗年壓力不小。
……
“他們應當已經看到居廬倉的煙了!”
但比及次日拂曉,還在甜睡的世人卻被奚充國一一踢醒!
“我說過白龍堆時,奚騎吏為何寧肯少帶饢和水,非要帶著這麼重一包東西,本來是錢。”
吳宗年昏頭昏腦起家,隻看到奚充國倉促踩滅了火堆,滿臉莊嚴:
誰料,早晨喝了幾口酒後,吳宗年竟主動提起讓奚充國猜疑好久的事。
奚充國單膝跪在昔日征大宛物故的漢軍將士宅兆旁,刨了一個小坑,將那些從粟特奸商手裡奪回的五銖錢,一枚一枚,分文很多地埋回了宅兆裡。
粟大氣得追著踹他屁股。
此言聽得大老粗們麵麵相覷,甚麼齊詩、韓詩,他們壓根不懂,這也是世人不喜吳宗年的啟事,老喜好拽一些大師聽不懂的典故。
吳宗年非常愛好那詩,現在吟誦道:
“有胡虜來了!”
“厥後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吳,強晉而霸越,子貢一使,使勢相破,十年當中,五國各有變。”
天氣將黑,幾人進了烽燧,卻見副使吳宗年在謹慎翼翼地擦拭旌節。
遵循漢軍端方,陣亡物故的屍身,是會籌辦棺槨,想體例運回故裡的,但西域太遠了,加上那兩場遠征死的人太多,活人尚自顧不暇,能當場挖個坑將袍澤埋了,已不輕易。
“那如何辦?”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吾等已破樓蘭,現在總算能夠歸去,榮歸玉門了。”
另一名叫“司馬舒”的隴西騎士則摳著枯燥的鼻孔道:“埋歸去後,就不怕再有人來盜掘?”
吳宗年看動手裡的旌節苦笑道:
樓蘭易幟,日逐王必定會有所行動,最多二十餘日,在西域的匈奴諸王便能出兵南下,以是使節團一天都不能遲誤。
“偶然候,做一件事,隻因聽了一句話。”
“奚騎吏,你帶上騎術最好的吏士,騎上最快的馬,務必將首級和信,將傅公功成的動靜,送達榆樹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