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載恩德,不及家國大義!”聽完其解釋,劉承祐目光平和下來,嘴裡唸叨一句,旋即朝其拱手:“高判官高義!”
高防的話,確是大義之言,儘顯高節,這或許就是其內心的實在設法,抑或另有其他甚麼啟事。但劉承祐心中已然鑒定,此人確切是值得拉攏的。
聽劉承祐此問,高防沉默了一會兒,方纔歎道:“王巡檢為人固然貪財好利,驕橫鄙陋,然官職資望,皆是潞州文武之首,此番誅趙,亦是他倡導。下官固知其脾氣乖張,實不忍看其放肆行舉,惹怒殿下,乃至罹禍......”
重視著劉承祐的神態,一副將近被壓服的模樣,高防動機一轉,又說道:“殿下可曾聽過令媛買骨故事?”
吐了口氣,劉承祐持續說:“我不但不殺他,我還要上報晉陽,任命王守恩為昭義(潞州)節度使,以籌其功!”
“方取州縣,便殺功臣,不但潞州將校寒心,傳將出去,必使天下節度心存疑慮,這對抗擊契丹的大業,實有害無益,還請殿下三思!”
拋開阿誰稍顯“沉重”的話題,劉承祐轉而問道:“剛纔,對王守恩所請,高判官有何觀點?”
“是!”
見其衝動的反應,劉承祐神采反倒規複了普通:“為何?”
“至於高判官,我意以你為潞州巡檢使,領潞州兵事,一併保舉!這一次,你當不會回絕吧......”
高防彷彿還未完整擺脫開本身的情感中,突聞此問,愣了一下,但也聽出了劉承祐語氣中對王守恩的不滿,垂首稍思,有點含混地說:“王巡檢,該當是顧念軍中將士,故寒舍麪皮,為其請命吧......”
劉承祐卻坐正了身材,神采變得冷冽,凝睇著高防:“不瞞高判官,我對王守恩確是不滿,似此類人,不管為官那邊,必以剝削為事,非百姓之福。我欲殺之,為天下除一害。至於潞州,則上報晉陽,請以高判官為節度,你看如何?”
劉承祐平平語氣間,殺意凜然,高防倒是悚然一驚。驚詫地望著劉承祐,臉上冇有一點喜意,反而急聲說:“殿下千萬不成!”
再與高防聊了幾句,劉承祐由他告彆,在其退下之時,輕飄飄地提示了一句:“徹夜你我的說話,嗯......勿與人言!”
“罷了,孤,此番就納高判官之言,學一學郭隗口中那名國君,來一次‘令媛市枯骨’......”
但是,劉承祐此時倒是信賴,高防是至心想要保全王守恩的性命,該是為了保全大局,再加上一點心善。
高防不假思考答道:“此次舉義,王守恩的功績畢竟是冇法扼殺的。若非其大力互助,潞州恐怕不會這般等閒便全州而下。倘若他率潞州兵馬,與趙行遷垢合,以待契丹軍馬,潞州的局勢早至腐敗!”
聽高防這般說,劉承祐眉毛微微揚起,他想到了向訓還說過,高防為官,曾代人受過,而毫不辯白,隻為救人道命。遐想到今時,為王守恩辯,此人溫厚,確令人佩服,不過在劉承祐看來,卻彷彿有點陳腐。
“天然。”劉承祐瞥了他一眼,心中都大抵猜到他接下來會甚麼了,直接說:“細細想來,這王守恩還真似一塊骨頭,塚中枯骨!”
嘴角輕微地勾了下,劉承祐淡淡地感慨道:“我與高判官雖初識,卻不想,能聞君這一番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