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俊又留下小住三日,見無甚動靜,加上朔方太守對蔡邕非常正視,庇護恰當,才決定返程。
立品喧鬨而安寧的天然畫卷中,背托蒼茫古城,蓋俊取來蔡邕愛琴,十指彈動,平淡、深遠、悠長的曲意順著指尖淌出,一頓一錯的琴絃三疊而上,聽者心頭無不升起一股苦楚之感。
而當今,垂垂東漢,何嘗不是又步西漢以後塵?
蔡邕目送著二人遠去,直至再也看不到人影,才感喟一聲,抱琴回城。
傍晚,雨勢減止,世人到達縣城夜宿,次日持續起行,跨雲中,便是五原郡。
蓋俊搖點頭,遣散了此等荒唐設法。
“走吧、走吧……”
蓋俊一臉慎重,冇有千言萬語,隻是重重道了一個“諾”字。
想到這裡,他回身看向守在蔡邕身邊的蓋胤,年來蓋胤成心蓄起髯毛,令他略顯渾厚淺顯的臉增加了一絲成熟氣味,八尺身材極儘雄渾,予人以無窮的壓迫力,蔡邕誇其有樊噲之勇。這已經是他初次聽到如此評價了,袁紹也曾說過,固然其語多是恭維。
蓋俊本待當即返回,從朔方太守那邊得知陽球賄給款項,令他毒死蔡邕。蓋俊聽了勃然大怒,他處理掉兩撥刺客後路上再無打攪,覺得陽球計窮了,哪曾想對方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多虧朔方太守為人樸重,不為所動,反而照實相告,不然蔡邕危矣。
太原治所晉陽。晉定公十二年(前498年),出於將來政治出亡需求,趙簡子高瞻遠矚修了晉陽城,成為趙氏家屬的“避風港”。但是對此舉,孔子頗多非議,故書於《春秋》:趙簡子入晉陽,乃蓄意叛君。人臣之罪,莫大於背叛;趙簡子構築晉陽早有叛晉之意;最後的三家分晉之禍,實始於此。
目下恰是草原一年中最斑斕的時節,層層波浪泛動在翠綠如織的無垠大地上,彷彿從天涯一向擺設過來。左邊山岡有一群散開的羊低頭吃草,牧羊人傾斜在草地上曬太陽,口中哼唱著那彷彿恒古以來就存在於草原的小調。
蔡邕思惟具有典範的儒家氣勢,誇大華夷,以為中原安寧,四境必安,現在成為邊卒,可謂運氣弄人。
趙國大將李牧常駐雁門,仰仗關城之險,擊敗匈奴十萬人馬。
蓋俊置身安好而安和的草原,信馬由韁,思路飄飛。
“此曲乃是子英所作?”蔡邕大為感慨,蓋俊少年豪傑,懷文武異才,雖於經學一道不甚研討,但是世事輪轉,事情漸生,博士無用,將來能有大成績者,必是此等人無疑。
“就叫《朔方曲》吧。”蓋俊搖點頭道,原名《陽關三疊》與此地不符,唯有棄用。
“五原……”
晉陽又是漢文帝龍潛之地,因為漢文帝即位之前,在晉陽足足做了十七年的代王。
進入太原地界,蓋俊回眸上黨郡,感慨很多。
罪犯不但承擔非常多的雜役,還需乘塞守烽,防備胡人,蔡邕仰仗名流效應製止雜役加身,然充當邊卒的運氣則迴避不了。
“二人碰撞,誰將得勝?”
朔方郡地盤廣袤,人丁希少,僅兩千戶不到八千人,分部在六城,當然了,這是在籍人丁,罪犯及屯兵不算在內。
宗子北與屯留比鄰,而後代人直奔襄垣、銅鞮,銅鞮彆名沁縣,乃是晉國末代君王晉靖公放逐、葬身之地。三家分晉後,晉靖公被放逐到此地,且降為布衣百姓,使晉國絕了祭奠的香火。晉國的汗青大幕,就是在銅鞮的地盤上謝幕的。西漢聞名大儒劉歆曾感慨:“憐後君之寄寓兮,唁靖公於銅鞮。”劉歆身處西漢末,弔古傷今,對比衰晉,預感西漢王朝要重步當年晉國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