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時候的事？”

但走得很慢，走了好久，纔在塑料廠後門停下來。我們下了車，下著一坡又一坡石階，朝中學街走去。

“大略客歲十仲春份。記得快到新年了。”

她像曉得點甚麼，或在表示甚麼。我未言語。二姐說蜜斯姐這平生很不輕易，從小生下來就多病，得了哮喘病，彆人高歡暢興玩，她隻能眼巴巴地看，一動就喘。用了好多土雙方纔把病治好。當時候母親和姓孫的人弄在一起，家裡從冇有平靜日子可過，大姐返來吵，與母親關了門說話。她們趴在門板上，聽內裡的動靜，內心驚駭極了。母親把氣出在二姐和蜜斯姐身上，到處看她們不紮眼。蜜斯姐十歲就幫著媽持家。父親常常去山裡找野菜，甚麼馬齒莧野蔥，另有一種叫不著名的野菜，山芋吧，弄回家來。蜜斯姐讀高中後，在內裡受了委曲，偶然母親說話，她就頂撞。母親有一次脫手打蜜斯姐，動手重得很，把她的鼻血都打出來。

十來分鐘後，二姐神采好多了，她取掉夾在鼻孔的氧氣管，說這病自從退休後，不教書，反倒嚴峻，如果氛圍不對，人一焦急，就獲得病院。

二姐夫看著正在輸氧的二姐，說他出去買點東西。他讓我坐在床邊椅子上。

二姐取下氧氣管說，“這個病院讓我想起一小我，說他罪有應得一點不過分，他不該對蜜斯姐三心二意，結婚前還想分離。”

3

我們在病院大門叫了出租車，一輛紅色夏利。車子駛過一段柏油馬路以後，便進入盤曲不平的土路。路側時不時是山坡，有防浮泛。防浮泛有的做堆棧，不過多數燒燬，洞口野草半人高，石壁上掛滿青苔，蟲子老鼠寄生在內裡，冇準另有毒蛇在內裡。

我淚目炫花，委曲地站在母親麵前。母親不要我站著，她號令我搬堂屋阿誰很重的搓衣板，罰我到天井裡跪下。我跪在那兒，不知過了多久，天都黑儘了，也冇有家人過來看我一眼。俄然聽到街上嘩嘩的腳步聲，一群紅衛兵氣勢洶洶顛末，遠處有劈劈啪啪放鞭炮似的槍聲，院子裡的鄰居都嚇得不敢叫。

我直截了當說：“你們有事揹著我。”

三哥冇有和母親說這件事，怕惹火燒身。但是多事的鄰居和母親說，“你們家那小妹崽，膽小包天，敢跟大男娃兒下江去喝水，差點兒做了水打棒！”

我記不得小時蒙受鄰居們的欺負時，蜜斯姐替我說過話。或許她真那麼做過，而我忘記，或在我不在場的時候，出來替我打抱不平。人都有健忘症，記得好事，記不得功德。

二姐夫走了好一陣子，不過也該返來了。我要出去找，二姐用一個手勢止住，指著床邊椅子，讓我坐下。“六妹，好吧，我話講明，給你打個防備針，你此次得站在蜜斯姐這邊。”

“媽媽就一病不起？”

“啷個會呢？”二姐說，“她這類冇心肝的東西！實話實說，媽就是被大姐氣死的。”

我說，“都怪我，不該讓她當初到倫敦。若不到倫敦，她就不會和小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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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嘍。”

母親這才走過來，一把將我和搓衣板扯回屋子裡。

我走到走廊上，去找廁所。樓道這層廁所被鎖住，得下一層去，真絕望，那兒排了好幾小我，我隻得耐著性子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