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房中,夏春朝先進屋看了看,見女兒已然睡熟,便讓奶母將她抱進了暖閣,她便陪陸誠勇在屋裡坐。
談笑了幾句,吃罷了早餐,門上人便來報說,那馮大夫到了。
夏春朝見他不說話,內心焦炙,低聲問道:“到底能不能治,大夫你卻給個準話。”馮舟這方說道:“如果一早請了我來,先生這傷十停裡也就好了七八停了。但是擔擱至現在,我也不敢說了。先生腿上的箭傷倒是小事,那毒卻實在短長。初受傷時,當即用藥,還可解了。現在傷口已愈,毒性裹在肌理,藥石之力難到,故而難治。現下也不是冇有體例,隻是卻要叫先生刻苦了。”
陸誠勇莞爾一笑,撫了撫老婆臉頰,說道:“都疇昔這麼久了,還如何會疼?”頓了頓,又道:“隻是陰天雨雪的時候,膝蓋上不免有些酸脹。”
陸誠勇點頭道:“既是如此,那就請大夫醫治罷。”
打量了一陣,夏春朝便開口笑道:“敢問大夫大名?以往在那邊坐診?”
夏春朝就著燈火,一邊替他擦抹身上,一邊細細核閱。隻見丈夫本來結實的身軀因著傷病變得孱羸不堪,新傷舊痕密麻遍及,雙膝之上的兩道箭傷尤其猙獰觸目。
陸誠勇沉聲問道:“我隻問大夫一句,我這腿可還能再站起來麼?我中的毒,但是南疆夷族所用。”
夏春朝抹了一下眼睛,低聲道:“明兒大夫來了,定讓他好都雅看。左不過量花些銀子,我便不信不過是些外傷,還治不好了!”
夏春朝點了點頭,說道:“明兒你或寶兒,誰去一遭,問問景象。這氣候不穩,乍暖還寒的,白叟家身材怕是吃不消。還是細心些好,倘或當真有些不好了,還是提早預備著。”
夏春朝想也不想道:“這倒輕易,我相公長年行兵兵戈,受傷是家常便飯,這點子傷倒還算不得苦。”
夏春朝聽聞,忙命快請,又令奶母將女兒抱來。
夏春朝很有幾分不美意義,叫何氏抱了孩子出來,又道:“還請馮大夫也與我相公看看。”
馮舟說道:“我剛纔說傷口癒合,故而藥石難及。既是如此,隻消將皮肉破開,把藥敷上。待毒性解了,那傷是儘不礙事的。”
當下,夏春朝叮嚀家人領了這大夫往住處去,又說道:“我嫂子身上亦有不適,也煩勞大夫疇昔瞧瞧。”
奶母何氏在旁聽著,便插口道:“我起初也是這麼說,隻是奶奶如何捨得讓蜜斯捱餓呢?小孩兒家,禁不得這等嬌慣,吃些苦反倒輕易贍養大呢。”幾句話,說的滿屋人都笑起來。那馮舟又道:“現在既請我來,少不得開上兩丸子藥。每日睡前,拿白水化了與蜜斯喂下,不出三日包管就好的。”
馮舟看了一回,又伸手細心摸了摸,沉吟不語。
夏春朝聽他說話謙恭,又是夏明保舉的,不疑有他,隻是隨口問道:“聽馮大夫的口音,好似不是都城人士?”
夏春朝便笑了,道:“你倒是會做主。”
夏春朝聽他如許說,便笑道:“誰還能說這話,無過就是我嫂子。恁個長舌婦,你理睬她做甚麼?本來我也不想鬨到那般境地,她偏要討冇臉,也叫我怪冇意義的。你昔日也是個利落的脾氣,如何今兒倒這等蠍蠍螫螫起來?我不說話,誰敢言語些甚麼!”
家人小廝領了他往外去,行至院中,這馮舟俄然問道:“你們家這位先生,但是姓陸的?才從南疆返來?”那小廝回道:“恰是呢,我們姑爺原是立了大功的,隻是腿上有傷,這才賦閒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