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在旁冷眼看了半日,方纔開口笑道:“姨太太、表蜜斯不如先家去,我再歸去找找看。反正表蜜斯冇去幾個處所,輕易尋得。表蜜斯也家去尋尋,記錯了也未為可知。”章雪妍微微一笑,不再言語。章阿姨便更未幾說,帶了女兒離府而去。長春立在門上,看章家車馬遠去,方纔轉回內宅。
夏春朝未及回至內宅,聽聞此訊,趕緊叮嚀家人領了那土兵到下處接待酒飯,就把信拿了出去。
夏春朝便說道:“夏掌櫃剛纔言到,和祥莊開了兩樁大單買賣過來?”夏掌櫃點頭答道:“不錯。兩日前,和祥莊的李掌櫃過來,說他們鋪中現在很缺幾樣乾貨。這眼瞅著就是腐敗,他們店主沈公子預備在店裡上幾樣時新點心。四周問遍了,幾大乾貨行都冇有存貨,隻好到我們這兒來問問。”夏春朝便問道:“他們要些甚麼,要多少?”夏掌櫃便道:“就是花生、鬆子兩樣,這也是市道上常見的乾貨,隻是他們要的多。花生要二百斤,鬆子一百斤高低。”
章雪妍便愁眉道:“這可如何好呢?不是我吝嗇,那手帕是拿杭州熟羅裁的,上頭另有霓裳軒的刺繡。那霓裳軒現在已不做針織買賣了,它家的繡品市道上已經難找了。如許一方手帕,也要十多兩銀子呢,何況是再也買不著的。”章阿姨聽了,便斥責道:“既是如許,你如何不把穩些?你去過些甚麼處所,見了甚麼人?”章雪妍說道:“一貫隻在阿姨屋裡坐,冇有往彆去。”說著,略頓了頓又道:“倒是先前出去淨手,撞見了表妹,說了一會子話。到這會兒,手帕可就不見了。”章阿姨說道:“這話倒好笑了,莫不是你表妹還能貪你一條手帕?”
長春卻不敢收,極力推拒。章雪妍執意相贈,又笑道:“長春女人不肯收,便是看不起我了。想是我豪門薄宦之家,拿出來的東西,不入女人的眼。”長春聽她如許說來,倒也不好再力拒,隻得臨時收下,內心思忖著:收下也好,待會兒拿給奶奶,看她如何理睬。當下,她趕緊笑道:“女人如許說,那當真是折煞我了。既然女人厚愛,我也不敢不收,今後凡是女人有甚麼事,儘管叮嚀我便了。”
陸家乾貨行雖買賣熱烈,究竟根底未深,且貨行買賣,講究快進快出,為著不壓本錢,鋪中存貨未幾。何況乾貨買賣做了幾年,亦有幾個老主顧,鋪子裡的存貨大半已為他們預定。現在要做和祥莊這兩單買賣,隻得從那幾位主顧手裡摳出貨來。但是當真如此行事,必將是要獲咎人的。
夏掌櫃汗顏不止,趕緊說道:“奶奶說的是,我倒被這蠅頭小利蒙了眼,就生出如許的心來了。”夏春朝含笑道:“夏掌櫃也是一心為著我家中的買賣,我豈會怪你?”夏掌櫃又問道:“既是奶奶如許講,我便回了和祥莊?”夏春朝口內不答,心中策畫道:雖如此說,我孃家同沈家到底是世交。他現在正有難處,我卻不肯互助,今後父親再同他們來往,隻怕不美意義。何況,我與他都是買賣場中人,何必平白獲咎人呢。想了一回,便說道:“我內心也算過,我們家鋪子裡的存貨,除卻那幾位老主顧預定下的,約莫還能勻出一百斤高低的花生,五十斤擺佈的鬆子。你便實話奉告那李掌櫃,衝著沈夏兩家的友情,我不要他給我漲價,就這些按著時價拿去,再多也冇有了。他們都是須買賣人了,天然明白我們的難處。”說著,略停了停,又道:“我們家莊子上還存了些客歲的乾果,你領著他們去莊子上看貨。如果頂用就拿去,如是分歧意,那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