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章阿姨穿戴家常舊衣,自內裡迎出來,笑道:“你們太太使你來,想必是有話說了。”說著,就要引他到堂上去。這小廝是在陸家宅子裡待慣了的,目睹這章家門首各處泥汙,裡頭又黑洞洞的,那裡肯出來,連連擺手道:“不敢叨擾,那邊又另有事,不能久留。”便將柳氏交代的言語轉述了一番,便忙不迭的告彆要去。
柳氏氣不成遏,待要叫她返來怒斥,又思忖她一定肯返來,隻在屋裡坐著活力。
章雪妍眼裡望著自家大堂,內心念著前事,不由悄悄發狠,唇角微勾,低笑自語道:“山高水長,我們且走著瞧!”
柳氏將那小廝叫到跟前,交代了幾句話,又給了他幾文錢,便打發他去。長春跟腳就要出去,柳氏一眼瞥見,就知是要送信的情兒,就開口喊住,說道:“你往哪兒去?今兒就在這屋裡,那裡也不準你去,我有事要使著你哩!”又把忍冬叫到跟前,還是發落一遍。長春無法,隻好罷了。
自打那土兵來家送信,陸家大小無不歡騰,裡外一派喜氣洋洋。旁人倒也罷了,夏春朝倒是一日三秋,望穿秋水,日日倚門引頸以盼。寶兒、珠兒兩個丫頭,看她這般情狀,便經常拿話打趣兒。她內心煩躁,倒也冇工夫理睬。
那小廝不過十二三歲,不知世事,得了太太叮嚀,將賞錢掖在腰裡就出門而去,一起尋尋訪訪走至章家門上。
待出了巷子,這小廝轉頭張了張,見已看不著章家人,便將兩塊糕拿出來。但見那兩塊麵糕,都拿黃紙包著,那紙上卻沾著幾塊油漬,聞一聞沖鼻一股油臭味。他那裡吃如許的點心,當即丟給了巷口的兩條黃狗,又深深納罕道:“這姨太太同表女人兩個,平常往我們家去,外頭看著也甚是光鮮,誰知竟窮到這個境地!怪道一遭兩遭的往我們家去打秋風,又一門心機叫女兒給我們少爺做妾。如許的人,怎及得上我們奶奶半點兒,叫人如何看得起呢。”想了一回,又抬腿往家裡去,滿內心非常鄙薄這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