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朝自路邊擠出來,飛奔至丈夫跟前,麵色青白,兩眼紅腫如爛桃,心中又急又痛又氣,口唇顫抖了半日方纔道:“你……你如何這等大膽!倘或一時有個好歹,你……你叫我……”言至此處,已是哽咽難言,珠淚滾落。
這般爭論了一回,那馬車中俄然下來一個丫環,走上跟前,向著領頭的家人低低叮嚀了一回。那人麵上一陣尷尬,好半日才向著陸誠勇道:“那潑漢,我家蜜斯說了,謝你拯救,不與你普通見地,你快走罷!”陸誠勇瞋目喝道:“你們縱馬橫行,信口訛賴,又要傷我娘子,就這般罷休不成?!”那人便道:“你可知這車裡坐的乃是司徒侯爵的令媛?放你去你還不去,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夏春朝卻不肯同這起人多有廝纏,扯了扯丈夫衣袖,低聲道:“我們去罷,不要理他們。”陸誠勇本不怕甚麼侯爵府邸,但聽了老婆言語,不肯違背,當即冷哼了一聲,攜了老婆拂袖而去。
這一眾主子目睹這三人拜彆,便將圍觀群人遣散,將馬重又打起,上車呼喝,開道而去。
那起主子齊聲喝道:“我家這匹馬,乃是西域過來的名種,常日百般好料喂著,好輕易養到這等肥壯,今兒頭一次給蜜斯拉車就被你給打碎了。你卻在這裡強詞奪理,意欲脫罪,人間冇有這般便宜的事!你同我去見老爺,不把這馬賠來,今兒定然不能讓你走脫!”嚷了一回,又說道:“若不是你亂扯韁繩,打翻了馬,車子也未需求翻。你驚嚇了我家蜜斯,這件事斷斷不能等閒告終!”
司徒嫣然在轎上坐著,將兩人應對聽在耳中,內心暗道:“這表哥說話疲軟,為人糠懦,瞧著就叫人活力,那裡有半分男人漢的氣勢?偏生父親看重他,我又說不得甚麼。”這般煩惱了一陣,忽又憶起剛纔街上撞見之人,暗自忖道:“我將來的夫婿,如果能得那人一半的派頭,方纔不算孤負了本身。”這動機乍動,她便覺羞臊難忍,兩頰滾燙。
一老婦躲閃不及,摔在地下,手腳痠軟有力再爬不起來。旁人雖故意施救,但見那瘋馬來勢洶洶,又那裡有那膽量?
一旁圍觀世人直看得目瞪口呆,麵無人色,目睹險情已退,紛繁鼓掌喝采,齊聲讚道:“好一條男人,這等威武!”
但是司徒世家傳至司徒仲這輩,其勢早衰。又因當朝天子親征之時,攝政王陰行謀逆之舉,這司徒仲同攝政王私交甚篤,雖有揭露之功,卻為上所疑,長年不受重用。時至本日,雖是鐘鳴鼎食之家,卻早已是江河日下。故而京中凡是略有幾分長進心機的人家,皆不肯與之攀親。司徒嫣然上麵幾位兄姊皆配了清流人家,到她將笄之年,司徒仲卻另有一番籌算。將一眾上門的媒人皆擋了出去,卻自妻族當選了個遠房外甥,放在家中看養,又出資令其讀書。此人悟性本好,功課上又甚勤奮,現在也已考到了舉人。便是先前同司徒嫣然賠笑說話之人,他本名徐中玉,因在家中排行第三,家人皆以“三少爺”呼之。
便當此時,那車中女子家人主子儘皆趕來,探聽得知事情原委,就上來肝火沖沖道:“兀那男人,你打碎了我們家的馬,就如許走了不成?!”
菱角喝退了此人,又跟上肩輿。
陸誠勇目睹他們要來抓人,順手將夏春朝扯在身後,叉手向前,一推一遞,頓時便將三四小我甩將出去。他久經疆場,技藝精熟,又豈是這班常日裡隻會欺男霸女的暴徒所能抵擋?他本意不肯將事情鬨大,動手之時隻用了三分力量,饒是如此,那起人跌在地下,各個鼻青臉腫,哭爹喊娘,再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