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朝就在廊上站著,看階下一排石榴盆栽,都打了骨朵,即將怒放的模樣。
走到裡屋,陸紅姐一麵讓夏春朝坐,一麵又呼杏兒倒茶。
便當此時,杏兒倒了茶上來,兩隻鬥彩瓷茶盅擱在這姑嫂二人麵前。
回至房中,才踏進門就見陸誠勇正在桌邊坐著,手裡不住翻弄著些繡圖冊子。
少頃,陸紅姐親身迎了出來,劈麵笑道:“嫂子來了,自管出去便了。何必又叫人問?弄得好似我們姑嫂生分了普通。”夏春朝亦笑道:“你也大了,我怕不便利呢。”說著,就同她一道聯袂入內。
陸誠勇見母親胡塗到這般地步,委實不成理喻。他本是個血氣男人,受不得這等婆媽纏磨,一時生起氣來,頓時就道:“母親既是這等不聽勸,兒子也無話可說。隻奉告母親一句,不要打如許的主張。我是斷斷不會容表妹進門的。”言罷,道了個辭職,獨自出門而去。
柳氏聽了這好一貫,方纔回過神來。聽兒子提及彈劾罷官等事,她一個冇見地的內宅婦人,如何能懂?不過是心有不甘,強自辯道:“這話荒唐,那些朱門公府,納妾的還少麼?憑甚麼人行得,我們卻行不得?你現在也是個三品大員了,就納上一房姬妾,誰又能說到天子跟前去不成!”說到此處,她心念一轉,又問道:“你才返來,這些話都是誰跟你說的?想必又是那蹄子調撥的。她為了不讓你納妾,甚麼話都說得出,今兒如何糟蹋你表妹你也是看在眼裡。你卻不要胡塗,任憑她挑撥撥弄!”
她這番囉唕,陸誠勇離家之前早已聽得兩耳生繭,現在聽她又念起來,不由滿心煩厭,張口說道:“母親既知那些是外人,又為何偏幫著外人來淩辱本身兒媳婦?不說旁的,單說本日這事。春朝措置的可謂公道明白,長春的屋子也搜了,賊贓是一個冇有。為著兩個外人,把我們自家鬨得沸反盈天,叫家人們看著都笑話!還要如何,莫非定要在咱家裡抓出個賊來不成?我看那章家表妹不是甚麼循分守己的好女子,既說是親戚,如何每次來就要生出是非?剛纔春朝口裡的話,母親也聽得明白。她連mm都敢訛賴,還怕彆的?”
夏春朝少來她這屋子,出去先打量了一回。隻見這屋子也是裡外一個套房,堂屋寬廣敞亮,傢俱安排也非常講求,酸枝木嵌石麵的八仙桌,雞翅木柺子方凳,連著博古架,打扮台,穿衣鏡,都是京裡最時髦的格式。想及當時老宅翻修擴建已畢,陸賈氏便帶了她住進這後院來,一應的傢俱陳列都是找木工新打的,本身同陸誠勇倒住著老房,使著豐年初的傢什,便微歎了口氣。
陸紅姐滿腹猜疑,問道:“長春是太太跟前的大丫頭,我怎好要的?”夏春朝見她不知,便問道:“本日姨太太帶著表女人過來,來家鬨了一場,你竟不知麼?”陸紅姐點頭道:“我白日陪著老太太在這屋裡說話,聞聲她們來了,隻是冇疇昔,也冇聞聲出了甚麼事。”言罷,又連連詰問。夏春朝便將章雪妍如何訛賴一事講了,說道:“太太的脾氣你也曉得,長春隻怕不能在那屋裡待了。你屋裡人手既不敷,我說把長春調過來。她倒是滿心情願,不知你如何想。”
長春將她送到門上,看她去遠了方纔轉回屋裡,就坐在炕上悶頭入迷。合法此時,忍冬自外頭出去,問道:“姐姐,奶奶跟你說些甚麼?”長春搖了點頭,不答話,隻問道:“你如何過來了?太太那兒不要人奉侍麼?”忍冬道:“太太跟少爺有話說,不叫人在跟前站著。”長春點了點頭,未多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