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房屋本是間兩進式院落,入內便是粉牆影壁,下頭放著一溜的石榴並矮鬆的盆景。繞疇昔第一層原是正堂及客位,祖母陸賈氏居處亦在此處。超出此處乃是一所小小的天井,其內栽著些桃李花樹。穿了天井,就是底層配房,陸煥成佳耦並陸誠勇、陸紅姐平常就宿在此處。兩邊靠牆兩溜房舍,便是陸家家人住處,兼廚房、東淨之地點。這院落雖小,幸虧陸家人丁未幾,倒也住得下去。待夏春朝嫁進門來,陸家家道複興,新用了幾個下人,房舍立見緊窄,出入很有不便。夏春朝目睹此景,同丈夫商討定了,用了百多兩銀子,將自家後牆外擴了幾丈,新起了幾座房屋。又因老屋年代已久,多處失修,加固補葺了一回。
這姑嫂兩個便走到章阿姨跟前,各自道了萬福,口呼阿姨。章阿姨挽起陸紅姐,滿眼不住打量,執手笑道:“我記得離京時,你才丁點兒大。一晃眼工夫,你就這麼大了呢。生的好不標記,可有人家了冇有?”陸紅姐麵上羞紅,含笑不語。柳氏在上頭便說道:“年前倒是有人來相看,隻是冇其中意的。幸虧她年事還小,且先在家裡混著罷。”
夏春朝回至屋中,陪房丫頭珠兒迎將上來,就笑道:“奶奶今兒去的時候長,到這多遲早了才返來。”夏春朝說道:“燒香返來,順道去鋪子裡瞧了瞧。夏掌櫃新上了幾樣好貨,看了看,又算了一回賬,就晚了。”就略去了和祥莊遇沈長予一節。
斯須,穿衣已畢,夏春朝將寶兒留在屋中,叮嚀了幾句,便帶著珠兒往上房去了。
走到上房門上,恰逢陸紅姐帶了她的小丫頭杏兒走來,見了她便笑道:“我正說要去尋嫂子呢,可巧嫂子就來了,我們倒恰好一道出來。”言罷,更未幾語,就挽了夏春朝的手,步下台階。杏兒打起簾子,兩人就走了出來。
當下,這二女各回房屋,待重新梳洗打扮了再去上房問安。
陸家現在所居房舍原是陸煥成之父在時所建,分炊之時保長判與了長房。
兩人談笑了一回,夏春朝忽又感喟道:“你哥哥這一去,已有幾個年初未曾返來了。來信總說邊關局勢不好,也不知幾時才氣來家看看呢。”陸紅姐聞言,卻非常驚奇,當即便說道:“昨兒母親還跟我提及,哥哥托人捎信來家,說差不離下月就要返京。嫂子是不曉得麼?”夏春朝也吃了一驚,趕緊問道:“竟有此事?我如何一絲兒也不知情?信是幾時送來?母親並冇奉告我。”陸紅姐說道:“我聽母親講起時,那信送來已要兩日了。”夏春朝聽了,就垂首不言。陸紅姐又趕緊兜攬道:“想必是母親見嫂子這兩日家事繁忙,一時不及奉告嫂子,並無彆事。”夏春朝悄悄問道:“你哥哥信上說些甚麼?”陸紅姐道:“哥哥信上說,邊關戰事有所和緩。那廂的夷族首級成心媾和,領兵的大帥便就遣他返來做個報信使,已在路上了。”
章阿姨聽畢,又看了夏春朝兩眼,卻向著柳氏淺笑道:“這便是勇哥兒的媳婦兒了?公然姣美,姐夫當年冇走了眼。”說著,方纔向夏春朝道:“勇哥兒長年不在家中,倒委曲了你。”夏春朝正待答話,柳氏已然開口道:“勇哥兒是在外豁著姓名掙出息呢,不然這一家子那裡有現在的日子!這商戶人家的女兒,天上掉下一頂珠冠來,高山就做了夫人,很多少便宜呢!”夏春朝耳裡聽著,目睹並無插口餘地,隻好先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