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朝聽他這口氣不好,眼眸一轉,便含笑問道:“如何,心疼你那表妹?”陸誠勇笑了笑,說道:“你彆胡想,哪有此事。”夏春朝點頭道:“是我胡想,還是你內心有鬼?我是設想她了,你待如何?若不是她硬要來惹我,我也不會與她這場丟臉。你不去說她不好,反倒來派我的不是?”陸誠勇歎道:“我並冇說你有甚麼不是,隻是這手腕未免太烈了些。本日這事兒一出,表妹的名聲是必然毀了。她今後在京中要如何安身?”
夏春朝順著看去,內心會心,嘲笑點頭道:“你去就是了,這裡交給我。”陸誠勇點了點頭,這方回身抬步出門。
夏春朝似笑非笑道:“她如何安身,同我有甚麼相乾?”陸誠勇望著她不言語,半日才道:“幾年不返來,你的性子倒是有些改了。”夏春朝點頭淺笑道:“昔日百口兒都說我脾氣軟和好說話,以是才讓家裡生出這些奇談怪聞來。弄到現下,連個外八路的親戚都能逼迫到我頭上來了,我再不立起來,還希冀今後在這家裡待下去麼?”說著,頓了頓,又道:“我算看明白了,你同他們也是一樣的。求著我的時候,千也說好萬也順利。但有半分不順意,就要擺入迷采來與我瞧。自今兒起,我誰的神采也不看了。你當你的官老爺去,我不平侍!”一語畢,她便上前扯了枕頭被褥,就要往外走。
當下,陸誠勇更不打話,掄起兩隻鐵壁,將這兩口一手一個,拎起衣領,一徑提到大門上,將手一揚,竟而丟了出去。
夏春朝經了這一日辛苦,早已有幾分疲憊,但是親戚麵上,心中即使不耐還是陪笑相待,說道:“嫂子來了,剛纔我忙著號召親戚,倒空了嫂子,嫂子勿怪。”一麵說,一麵就叮嚀寶兒設座上茶。
夏春朝嘲笑道:“你身為朝廷在冊的節婦,卻來勾引有婦之夫,若這世上真有甚麼報應,就該第一個應在章女人身上纔是。本日你做了些甚麼功德,你自家內心清楚。我也當真是不能明白,一個未出閣的女人,如何就能輕賤到這個境地。你守不守節,與人無乾。如果你為身後倚靠籌算,再要嫁人,人間男人頗多,你嫁誰不成,為何定要黏著我家相公?你既欺到我頭上來,我天然不能容你。我本意隻是將你趕開便罷了,誰知你本日自家奉上門來。你既然誌願受辱,我又何必同你客氣?”說著,她星眸一轉,點頭笑道:“是了,想必章女人是聽信了我家太太的言語,自謂進了陸家的門,便可當上個二奶奶,好坐享繁華了。隻可惜女人被奸人亂來了,陸家外頭我不敢說,內裡倒是我當家。彆說我家相公毫不肯要你,便是納你進門,你也要日日來與我叩首存候,給我當奴作婢。你道可有翻身的時候麼?章女人既然這等愛財,不如歸去掛了牌子,倚門賣笑,財路倒還更廣些。依著章女人姿色才乾,賺取些花粉錢,想必不是甚麼難事。”
陸誠勇見此景象,料知老婆繁忙一日,必然神乏力疲,倒也不去吵她。隻微微一笑,出門叮嚀丫頭打水梳洗已畢,脫了衣裳,鑽進被內,摟著老婆就要同夢周公。
章雪妍本日迭逢驚變,至此時已是心神不寧,又被個丫頭調侃,隻覺那字字句句皆化作刀劍直戳心肝,不由身子一晃,又幾乎栽倒。
寶兒退到了一旁,珠兒走到春凳旁,雙手一翻,便將整桶冷水全澆在章雪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