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的呼喊嚇了何歡一跳。她深吸一口氣。朝琴聲的方向望了一眼。這才問道：“甚麼事？”

傍晚時分，沈經綸剛送走呂縣令派來的“信使”，就從萱草口中得知，何歡悠然地過了一下午，冇再找人問東問西，更冇有坐立不安。他發笑，轉念間又感覺妒忌。

何歡愣了一下，目光掠過廊下的翩翩燭火，朝二門看去，嘴裡說道：“我記得表姐提過，再過半刻鐘，二門就該落鎖了。”

何歡刹時有些憤怒。現在的她不是林曦言，沈經綸半夜邀她相見，是甚麼意義？莫非他真的見色起意，一心納她為妾？

莫名其妙的，她想到了謝三。當初在何家，謝三曾用雙臂用力抱住她，在她耳邊大言不慚地說，兄弟間道彆都是那樣的。

何歡的思路千迴百轉間，她已然跟著萱草踏入沈家的花圃，琴聲也更加清楚。她循名譽去，隻見燈火深處，一個清臒的身影正端坐在石桌前。清澈的湖水被燈籠映照得波光粼粼，除了模糊約約的荷花花苞，她亦看到了沈經綸的倒影。

究竟上，何歡對沈經綸，說不上痛恨，畢竟她清楚地曉得，本身已經不是林曦言，沈經綸冇有任務照顧她，諒解她的情感。自從決定留在沈家，她冇再糾結沈經綸到底有甚麼籌算，又會如何措置衙門的案子，助何家脫身。

“表蜜斯，大爺說，您如果有話問他，他這會兒得空，奴婢能夠引您疇昔。”

她這是如何了？她與謝三不過萍水相逢，今後都不成能見麵。再說，她喜好的人一向是沈經綸，向來都不是謝三，她為甚麼會有罪過感？

撇開虛無縹緲的“喜好”二字，她這輩子隻能再嫁沈經綸，這是不成竄改的究竟，也是她獨一的鬥爭目標。

想到那畫麵，何歡神采刷白，衣袖下，她的拇指緊緊掐住食指，指甲幾近墮入皮肉，她卻涓滴不感覺痛。

何歡有太多的事想問沈經綸。躊躇半晌，她一字一句說：“你帶我去見表姐夫吧。不過你也說了，時候不早了。”

可惜，小丫環隻曉得，每一日都有下人向沈經綸稟告沈念曦的病情，但來人到底說了甚麼，她們不得而知。

“是。”萱草點頭，做了一個“請回屋”的手勢，恭敬地說：“時候不早了，請表蜜斯早些安息。”說罷。她對著何歡屈膝施禮。

何歡昂首看了看沈經綸的側臉。燭火在他的臉上落下了一層淡淡的紅影，讓她看不清他的神采，隻見他身穿素白的常服，除了腰間的一塊玉佩，身上再無裝潢。他凝神遠眺的模樣，似深思，又似滿懷苦衷，整小我彷彿雕塑普通。如果謝三，必然擺不出沈經綸這類卓然聳峙的姿勢。

“表姐夫。”何歡屈膝對著沈經綸施禮。

何歡悄悄恥笑本身的荒唐動機。就算世上的男人都會見色起意，沈經綸也不會。前一日，她堅信謝敏珺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現在她卻思疑他，防備他，她這是如何了？

何歡情不自禁停下腳步。當她還是林曦言的時候，他也曾在涼亭操琴。她猶記得，她坐在石凳上，對著他的倒影說，水中的他如同一幅畫，斑斕又精美。他一本端莊地答覆，不能用“斑斕”描述男人。

好似俄然間幡然覺悟了普通，何歡鬆開拳頭，昂首朝沈經綸看去。四目相接的刹時，她規矩性地笑了笑，順著萱草手指的方向，單獨一人邁下台階，劈麵走向沈經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