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說，你要發了？”

慶娣咬著嘴唇，一時候也有些為薑尚堯焦急。心想著下回見麵必然要勸勸，嘴上自我安撫說：“冇事，我對他有信心。他命大福大的，前麵那麼多風波都闖過來了，這回也一樣。”

“舅，無端端說這個做甚麼？我該回黌舍了。”慶娣紅了臉，和舅媽號召了一聲，又喊門口與孃舅家大黃玩耍的福頭，“福頭，走咯。”

“還用說？鄉裡阿誰露天的，隻要開了工，運輸能包管，每天進的錢還不是嘩嘩的？現在村裡人都盼著呢，到了年底，誰家冇有分紅？隻是他小我賺得少，倒是都肥了彆人了。”孃舅再誠懇也有些替自家人不值，說著又有些遊移，“隔壁村阿誰礦，倒真不好說。這麼多人看過不要的……老邁，不成你勸勸他？先彆急著拿主張？”

年後薑尚堯繁忙非常，慶娣每逢再見都要相隔大半月那麼久。聽孃舅提及他和望南鄉的洽商成果，本鄉地點的南村有個煤層淺的露天礦公私合作，鄰村另有個燒燬礦半送給他。

“另有個事，我想問問你。”慶娣吸一口氣，說：“過幾天清瞭然，你有冇偶然候去看他們？”

“去！”孃舅建議火來，將老婆趕進廚房後，搓搓手，偷眼四周看看，小聲問：“你和他……是不是？你舅媽說是，我總要問個準，女人家的名聲要緊。”

再見時，已是七八天後，過了晚餐時候。慶娣案頭堆了半尺厚的功課本，埋頭改著。福頭嗚嗚地低吠，她翻開門，薑尚堯剛翻過黌舍的石牆。

“去去，籌議甚麼？做你的飯去，冇籌議。”

說話時，舅媽出來，堆了一臉笑對慶娣說：“老邁來了？早晨留下用飯。舅媽恰好有話和你籌議。”

連平常話未幾的孃舅也誇他：“真像我們鄉裡的娃，吃得苦。進了井下，半點也不悚，提及這行當，更是頭頭是道的。另有阿誰老淩，也是個能人，多大的數量報出來，肚子裡走一圈就有成果。比計算器還靈光。”

薑尚堯抬頭望向天涯那鉤上弦月，紛雜舊事跌跌撞撞地突入腦海。現在，那些過往再難令他氣憤令他激越。他彷彿旁觀者，冷酷地袖手，麻痹地旁觀，完整不觸及內心。

“平常嚐嚐在地上撒點小米，看母燕子會不會飛下來吃。”他交代。

“噓，你小聲點。我有放小米，它們不愛吃，愛吃蟲子。和你一樣，要肉養著。”慶娣憶起姥姥談過他小時候的那些笑料，現在拿來打趣他。

走兩步又不放心腸轉頭叮囑孃舅：“舅，你交代舅媽一聲，彆和人胡說。”

他嗬嗬笑，然後靠近小聲問：“你要養大他們？”

她本覺得他會說句“感謝”或者“費事你了”，但是薑尚堯沉默了半晌，說了一聲“好。”

慶娣放下電話，抿嘴淺笑。福頭在她腳邊打著轉，喉嚨裡哼哼著，像是在抱怨她的心不在焉。

這話聽著萬分實誠，可諦聽卻品出些悲慘，不由人不想起他最好的韶華在那座鐵籠子裡虛度而過。慶娣慎重其事地點頭，又忽地想起向雷出一半錢給愛娣買手機的事來，立即紅了耳根，“我去洗。”冇說完就搶了他麵前的碗，衝進廚房。

“吃過了冇有？”慶娣問。

但此時現在，她眼神如此等候，如此固執於普通的路子為他昭雪，薑尚堯實在不忍撕剝開自我，粉毀她虔誠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