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楷歎了口氣,問道:“這位二伯的家裡人,如何現下一個都不見?”定棠道:“肅王妃一傳聞丈夫死了,本身也投了井。他母親楊妃,過了兩年也在宮中鬱鬱病卒。旁人早散了,肅王卒時年青,又無後代,現在那裡另有甚麼家人?”定楷想了半日,忽問道:“哥哥,既然顧前麵貌既美,又知書識禮,出身高門,卻為何寡寵至斯?”定棠看了他一眼,笑道:“這話便是要為尊者諱了。陛下乃聖明英主,先帝擇儲,自也是因為他堪擔江山社稷。偏生顧家胡塗,總感覺本身立下了甚麼不世功勞,還甚麼才子回顧的,莫非是暗諷陛下大位繫於裙帶?顧後比皇後早入王府三四年,太子卻不過行三;當時肅王一死,陛下便又迎娶了皇後,這此中的意義,你還不明白嗎?”定楷點頭擁戴道:“恰是如此,難怪陛下活力。恰好那晚叔祖又在那邊扯東念西,不是更增陛下之怒嗎?”定棠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笑道:“他是老胡塗了,自發得還在幫著太子。”
齊王酉時出宮,獨自驅車至趙王府上。被王府內臣引至後園,便見亭中肴席早已布好,鯉鱠雉羹、秋茹時蔬擺設滿桌。四周妖童美婢,持燈秉燭,映得朗朗月色都失了光彩。定楷見他達到,趕緊起家,向他深深一躬,笑道:“哥哥總算是肯屈尊了。”定棠也笑道:“五弟鋪陳得好大場麵,卻不知徹夜另有誰要來赴宴?”定楷道:“哥哥這便是明知故問,小弟座上來賓,除了兄長,另有何人?”一麵笑引定棠退席,定棠也並不推讓,自坐了主位。
定棠用筷子撥了撥筍絲,挑出一根夾起來,笑道:“不錯,若非他身故囹圄,現在也就無你我之事了。恭懷太子薨時,肅王和陛下不過才十七歲,隻比你現在略大些,還都未曾娶正妃。若此時有了顧玉山做泰嶽,你想想情勢還能夠一樣嗎?”定楷默唸那首謠歌,略一思忖,不由神采發白,道:“本來如此,我這才明白了。那麼肅王又是為何事坐罪的?”定棠皺眉道:“明說是謀反,內裡秘辛大抵除了陛下和顧思林,也就冇人曉得了。”定楷道:“太子也不曉得嗎?”定棠笑道:“想來又不是多正大的事情,誰奉告他做甚麼?”
方纔取帖的內侍長和待他迴歸,慨歎道:“燒剩下些,還是撿返來罷,怪可惜的。”定楷微微一笑道:“就為這幾句口語,我就會乾出那種焚琴煮鶴的事來?”長和一愣,隨即笑道:“殿下的字,真是入迷入化了!當初盧尚書有眼無珠,如果收了殿下……”猛見定楷瞪了本身一眼,吐了吐舌頭垂首噤聲。定楷也不言語,隻是持續前行。長和隨後,賠笑道:“殿下這般大費周章,可問出甚麼來了冇有?”定楷道:“未曾。”長和道:“那殿下又是何必?”定楷笑道:“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那日他就說過了叫我看戲,戲既已做完,觀者如果還不發問,替他擊節唱好,那他纔是真的要狐疑了。”
定楷想了半晌,轉頭叮嚀身後一個年青近侍道:“長和,你去將我書房案上的那兩卷帖子取來。”長和得令分開,不出半晌,便將兩帖奉上。定楷接過,拿在手中漸漸展開。定棠冷眼看去,恰是太子相贈的那兩卷古帖,正不知他此舉何意,便見定楷揭開一旁燭罩,將二帖湊到了火邊。手卷薄脆,經火即燃。定棠急呼道:“五弟停止,這是為何?”定楷並不睬會,待火要近手,纔將殘帖扔至空中,一時看它燒儘,猶有點點餘燼在空中翩然迴旋,如暮秋胡蝶普通,終究漸漸有力沉落,化作一地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