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權冷靜走出屋外,王慎趕緊上前扶住了他,偶然瞥過,見他從室內帶出的一抹含混笑意已經蕩然無存。就在這轉頭的刹時,一念湧過了定權的心頭,他趕緊緊緊地攥住了手中的枷鎖,但是晚了,它已經出來了,回不去了。微一慌亂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已趁機自心底響起:你們的膽量也太大了,這是我蕭家的天下,還是你顧家的天下?那聲音是天子的,還是他本身的?指上的傷口,現在才鑽心般疼痛,定權激靈靈打了個暗鬥。
天子冷靜看他半晌,問道:“你另有話嗎?”定權道:“是。”天子道:“一併都說出來吧。”定權道:“彆的,臣還想,五弟也已經行過了冠禮,恐怕就藩的事情,也該交代宗正寺多留意了,趙地的王府,亦要早修早建。再一二年,待他也娶了王妃,安排起來,方不至臨時慌亂,使儀典不周。”天子點頭道:“不錯,你都籌算好了,還要來問朕做甚麼?”定權低頭道:“臣不敢。”天子嘲笑道:“另有話嗎?”定權搖首道:“冇有了。”
天子咬牙半日,俄然泄氣道:“朕不打你,也不罰你。再過幾日你太子殿下還要上朝,先歸去好好歇著吧。朕叫個太醫疇昔,讓他好好給你瞧瞧傷,你去吧,朕也乏了,想歇了。”定權聞言卻愣住了,半晌方問:“陛下便不問問臣為何要說這些話嗎?”天子擺手道:“你們一個個的心機,朕不想曉得。”定權黯然一笑,道:“陛下,臣徹夜從顧將軍處返來,路上俄然想起了盧先生之前教過的書。陛下隻聽過二哥的,向來冇有聽過臣背書,明天臣背來給陛下聽,好嗎?”見天子沉默不語,又叩了個頭,自顧漸漸誦道:“太子將戰,狐突諫曰:不成,昔辛伯諗周桓公雲:‘內寵並後,外寵二政,嬖子配適,多數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於難。今亂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圖之。”
不錯,顧思林在昂首下拜時再次想到不錯,我怎能夠奉告身為人子的殿下,你的母親,一早便已經屬意肅王,卻被你的外公和我另嫁給彆人。我怎能夠奉告你,你的母親展開眼睛,對我說:“哥哥,你送她回嶽州去,我天然會去處殿下請罪。但如果我聽到她也出了事,便當即他殺。哥哥,你們畢竟還是不肯放過他,那麼就當此事是我此生求你的最後一樁事了。”我怎能夠奉告你,自那件事今後,趙妃已經專寵了兩年不足,是你的外公幾次三番奉告你父親,他需求一個外孫,這纔有了殿下你。殿下,有的話,是平生一世都不能說出口的,隻當是臣和臣的一族對不起你吧。
天子捺著性子道:“等給你看過了,再說不遲。”忽見他右手的食指,已經腫成一片黑紫之色,皺眉問道:“這又是如何弄的?”定權笑道:“陛下賞的那副桎梏,臣一時無聊,用手撥弄著玩耍,不慎被絞到了。”天子天然不信賴,微微遊移方道:“那恰好也一併瞧瞧。”定權手扶著床沿漸漸跪下,道:“陛下請坐,臣有事要稟明陛下。這話說出,或許陛下會做雷霆之怒,是故臣亦不敢求湯沃藥,隻請陛下先將棰楚敲撲預備一旁,臣方敢開口。”他返來後的話語行動皆荒唐猖獗,天子此時也不免起火,坐下道:“你先說,用不消獲得那些東西,朕心中天然稀有。”定權承諾了一聲,頓首道:“齊王此次的罪過,陛下籌算如何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