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子閉上眼,感受她指尖的溫度漫過紗布。雪龍膏帶著草原冰雪的清冷,混著狼香花特有的辛辣,將脊背的灼痛壓成和順的鈍響。他聞聲本身說:"比你小臂的傷輕多了。"話出辯才驚覺,本來那日馬球場上,他竟連她傷口的位置都記得。
"宣。"
阿史那琪望著侄女眼中的光,俄然想起二十年前的王庭篝火。當時她的mm也這般倔強,說"蟠龍與狼本就該在六合間並轡",直到玉簫裡的毒針刺破她的咽喉。指尖無認識地摩挲著酒壺暗格,那邊藏著女君的最新指令:"需求時,用北狄鐵騎為雲兒鋪路。"
雪落無聲,卻驚醒了帳角吊掛的狼首銀鈴。阿史那綾摸著頸間的狼齒項鍊,俄然輕笑——本來有些故事,從二十年前的玉簫斷裂時便已必定,現在不過是狼與龍,沿著前輩的血痕,重新踏出一條不分南北的路。
阿史那雲盯著畫捲上蟠龍血染的眼瞳,俄然摸出狼首匕首,在本身掌心劃破道血口。鮮血滴在蟠龍爪子上,竟與他脊背的鞭痕構成奇特的照應:"北狄狼的血,能讓蟠龍的鱗甲更堅固。"
少女的眼睛突然睜大,腕間銀鐲硌得他掌心發疼。窗外夜風掀起殿角紗簾,暴露她發間新綴的珊瑚珠——恰是馬球宴上散落的那幾顆,被她用銀絲穿成了三葉草的形狀。
殿門推開的頃刻,珊瑚珠串的輕響混著草原奶酒的氣味湧出去。阿史那雲穿戴素色襦裙,卻在領口彆著北狄狼首銀飾,袖中暴露半截羊皮紙——是他前日讓人送去的《北狄風景誌》講明。
"備馬,"她俄然叮嚀,"明日隨我去貝爾湖,看看母妃種下的寒梅是否著花。"回身時,狼皮大氅掃過帳中吊掛的《王會圖》摹本,太祖天子筆下的蟠龍正望向北方,而她曉得,在千裡以外的大周,有個戴著珊瑚珠的小狼崽,正用掌心的血,替蟠龍擦去眼瞳裡的金箔。
帳外,暴風雪俄然襲來,卻吹不滅王庭中心的篝火。阿史那綾望著跳動的火光,彷彿瞥見雲兒在祭天壇上回身的模樣——狼首銀鈴與蟠龍玉佩相撞,濺出的火星,終將燎原。而她作為北狄新君,要做的便是伸開狼爪,替mm蓋居處有射向蟠龍的暗箭,正如當年母妃用身材,護住了尚在繈褓中的雲兒。
蕭承煜猛地昂首,撞進她虎魄色的眼睛裡。那邊映著他慘白的臉,另有未乾的淚痕——不知何時,她竟連他受刑的事都曉得了。喉間俄然發緊,他想起十三歲在冷宮,第一次被太後懲罰時,也是如許的沉寂,唯有老鼠在磚縫裡啃食月光。
他取出個小錦盒,內裡是枚刻著北狄狼首與大周蟠龍的雙聯玉佩,恰是太祖年間與北狄締盟的信物。阿史那雲愣住,想起姑姑曾說,這枚玉佩本該在二十年前的和親禮上呈現,卻因母妃的死而不知所蹤。
北狄王庭的鎏金帳外,狼首大旗在夜風裡獵獵作響。阿史那綾盯著案頭快馬送來的羊皮卷,指尖劃過"雙玉佩現世"的硃砂講明,狼首戒指深深墮入掌心。二十年前,母妃就是戴著這對玉佩,在祭天典禮上宣佈與大周締盟,卻在當夜死在玉簫之下。
"君上,大周暗探傳回動靜,"暗衛翻開帳簾,呈上片染著金箔的月桂葉,"北狄公主在祭天典禮上,將雙玉佩係在追風鬃毛上,引得滿朝嘩然。"
殿外,暗衛的腳步聲俄然逼近。阿史那雲倉猝用帕子裹住他的手,珊瑚珠串卻勾住了他的袖口,暴露半截滲血的紗布。她俄然靠近,鼻尖幾近碰到他的:"陛下可知,祭天典禮上,太後籌辦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