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一下你的軍絡。”她聲音粗粗的，又厚又硬。

劉五目色凝凝，瘸三兒瞧他這神采便也懂了，他隻求出來，想必冇有想過再出來了。

景曆二十九年春，大樾京都晏州城剛下過一場春雨，冰刀普通的冷雨將街路上最後一點雪沫也洗成了泥，煞涼的夜風吹進橋風洞，收回抽泣般的聲響。

“我要去殺祁宏。”夜幕之下劉五的眸子裡殺意儘現。

瘸三兒眼淚鼻涕全掛在臉上，“半年前我瞧見你胳膊上的印子就曉得你是甚麼人。”

小乞子瞎了一隻眼睛，半邊臉都是歪的，他一邊兒幫手扯著草繩一邊兒說：“城防且是鬆不下的，今兒我從老巷那邊過，瞧見孫記茶館的平話先生被抓走了。”

劉五默了半晌，俄然用力掙開他，吃緊朝河岸走，瘸三兒不知哪兒來的勁兒，像個瘋狗一樣手腳並用，撕啦一下撕破了劉五胳膊上的半截袖子。

劉五身材一僵，使力甩開他：“莫管，老子憋得慌。”

橋風洞裡再冇人吭聲，小乞子綁好了草腿也悄冇聲兒的鑽到裡頭歇了，夜靜的怕人，烏雲兜著滿天的星星，一絲光影都冇給地下留，劉五躺著，盯向湖對岸超脫的一盞紗燈，半響後那點亮光也被風給吹冇了。

瘸三兒不說話了，一個月前，皇宮裡的大殿下康王祁宏舉兵奪位不成，擒拿至天牢待死，還搭上了三朝為帥的護國公府。瘸三兒疇前是見慣了死人的，可那天早上從護國公府裡流出的血河，悶在氛圍裡的腥臭味兒，卻讓這個年過五十的男人做了半個月的鬼夢。

“誰在那。”

剛走了十幾部，忽聞洞口暗影處極輕的一聲：“留步。”

說罷“小啞巴”便闊步朝河岸而去，天涯似有傍晚，他行動極快，劉五跟著都更加感覺吃力，起先劉五仍有疑慮，但越跟的久了，看她閃避防軍時的身形，和翻牆躍壁時的技藝，劉五隻剩了發自肺腑的衝動。

劉五大驚，“你是甚麼人？”

“這都快一個月了，也不曉得今後皇都裡是個甚麼描述。”瘸三嘀咕一聲，眼睛盯著麻臉劉五希冀著他拿主張。

“熏得慌，我去湖沿兒上……”

劉五鋪了草蓆子要睡，悶道：“話你們固然隨口說，到時候誰折在舌頭上，裹屍的席子我管夠。”

瘸三兒裹著一塊兒破油布，凍得牙顫抖，惶惑不安地望向頭頂巴掌大的一片天。“這雨且得再下呢，五兄弟，要不今晚去城北溜上一趟？”

他起家就往外頭走，瘸三一時候站不起來，竟跪爬著跟出去逮他，到了洞外纔敢放聲：“我曉得你要去何為，你找死，你找死……”

“不準去……”瘸三壓著嗓子喝道，掛著黑汙的臉上噙著兩眶淚泡。

劉五充滿青筋的胳膊露在北風裡頭，恰好現出了一個羽毛樣的印記。起初凡是這標記被露在外頭，劉五必定要忙著諱飾，可現在劉五卻不想去遮。

劉五大驚，回身時懷裡的一把生鏽匕首已經握在了手上，暗影裡站著一人，一時看不清麵貌。

小乞丐嚇得“媽呀”一聲，直縮進麻臉劉五身後，劉五橫了那人一眼，他臉上有一道斜疤，瞪眼睛的時候最是可駭，其彆人見他如許，都縮了脖子噤了聲。

“天牢有重兵扼守，你單槍匹馬連牢門都闖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