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公主嗤了聲,“他今兒查案子,和街麵上放印子錢的打了一架,這會兒正思過呢,希冀不上他。”說著低頭沮喪往另一邊去了。
大夥兒聽得直點頭,太上皇的這群兒子,一人一個脾氣,甚麼希奇古怪的都有。
弘韜駭然問弘策,“你聞聲冇有,朝廷往寧古塔派戍軍呢!”
固倫公主十七了,還是小孩兒心性。早前跟著從北到南,宮裡端方學得少,比框框裡養大的公主活泛很多。也因他們年事相差較之彆的兄弟姊妹要小些,他上喀爾喀前和她走動多,相互友情不淺。
弘韜大吃一驚,“點了我的名頭?定下了?”
公主不看重值錢東西,對那些小玩意兒更上心。寺人把盒子呈上來,她揭開一看,裡頭鐘馗頭戴軟翅帽、身穿大紅袍、腰繫犀角帶、腳蹬歪頭靴,楦個膀子撅個屁股,真像那麼回事兒!
所謂的鬃人是官方絕活兒,拿膠泥做腦袋和底座,底座底下粘一圈寸來長的鬃毛,秫秸稈做好了身架,描上臉譜穿上行頭,都擱在銅鑼上。銅鑼一敲,小人兒彈跳著轉動起來,刀來槍往,比台上唱戲還好玩兒。
他把人從背上摘下來,“今兒準你百無忌諱?細心阿瑪瞥見了要說。”又笑著衝她拱手,“壽星公,我這兒給您道賀了。”
弘韜聞聲了折返來,“糖耳朵,你管他叫哥子,跟我分得清清楚楚叫七哥?”
公主翻眼兒,“我還管我十三哥叫弘巽呢,您可滿足吧!”一頭說一頭上來,親親熱熱搭著弘策胳膊,怕燈遠照不見她臉,讓寺人寇海提燈舉高,對弘策道,“您今兒給我帶好玩的了嗎?上回那笛子有個鑽孔裂了,不好吹了,您得空再給我弄一個,象牙的就成。”
公主太不待見他了,也不理睬他,一味纏著弘策要壽禮。
他當真看他口型,點頭道:“七哥放心,我內心稀有。”
唱堂會聽戲,邀他即是讓瞎子看花兒。弘韜背動手走在前頭,他自嘲一笑,在前麵徐行踱著。放眼遠眺,暮色四合,遠近的亭台樓榭都掛起了燈籠。暢春園是個避暑的好地界兒,因為臨水而建,夏天濕氣大,湖麵多空中少,在這裡保養很適合。說到這個想起了他額【è】涅,這一輩的太妃和旁的分歧,不得隨子歸邸,隻能分園而居。這程子軍機處忙,他冇能抽出空去瞧她,等手上事交代了過朗潤園請個安,也免得那邊老是掛念。
這件事軍機處早就議了,於他來講冇甚麼可不測的,“前兒接了封密摺,說副都統犯警,把那邊弄得烽火四起。披甲人和旗丁眼看要反,得有個管事的疇昔摒擋。”
至於弘策,他是兄弟當中最好說話的。太上皇有十三子,他倒數第二。當初太上皇和皇太後鬨了四年彆扭,中間兒喀爾喀台吉送來他母親,進宮冊封了貴妃,不說聖寵無邊,也算是駕前紅人兒。厥後那二位冰釋前嫌,喀爾喀貴妃爬得高摔得狠,和其他幾位妃嬪一塊兒給撂在了朗潤園裡。喀爾喀幾番秋獮進貢不得聖心,垂垂連老十二也失勢了,遠遠打發走,近年纔回北京來。
弘韜坐在圈椅裡朗聲笑:“他能有甚麼事兒,天生的手腳慢。上回高徒弟做壽,吃散了席他纔來,徒弟和師母愕著,不曉得如何支應他。他一看人都走了大半了,也冇臉坐下了,隨了分子獨個兒上德勝樓叫了桌菜。吃完回府還吹呢,哎呀今兒去得忒早啦,人都冇來齊,等半天湊不滿一桌,不耐煩先回了,半道上遇見勒敏,在外頭吃了一頓。正說呢,勒敏打門長出去,咋呼著說他是水瀨托生的,去得晚舔盤兒底。瞧瞧,鬨了個冇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