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微微點頭,扶著雪雁的手回了屋子,坐下後仍在考慮。
林府人多口雜,又是這揚州城中的貴宦,有些動靜傳到內裡,外人也都當件奇怪事來聽。啟事不過是林如海對女兒萬般庇護,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有求必應,彷彿唯恐委曲了她;對兒子則是另一種景象,彷彿是個嚴父。
賈敏拍著女兒的手,斷斷續續的反覆著這句話。實是林黛玉此次病的過分俄然,也過分凶惡,大夫請了無數,均是束手無策,把林如海伉儷嚇得不輕。賈敏倒還好,林如海的確都有些神經質了,常常半夜半夜便要派人瞧女兒睡得安不平穩,不然便冇法成眠,白日又有公事。如這天夜憂心,不過月餘便足足瘦了一圈,看得賈敏止不住的心疼,日日燒香拜佛為這父女倆祈福。
真是奇哉怪也,本身明顯是死了的,在金玉良緣終成,賈府一片喜慶熱烈之時肝腸摧斷、抱恨斷氣。臨死的一刻,生命的軌跡在腦海中回放,從出世到結束,每一點每一滴,她才發明本身最眷戀的還是一個家,最不能健忘的還是幼時被父母庇護寵嬖的場景。枉本身虛度了十幾年工夫,竟到死前那一刻纔看明白,彷彿大徹大悟般,對寶玉的各種癡念,也已隨風飄去。
黛玉聽了,心下打動,便一歪身倒在賈敏懷裡,說:“母親說的有理,女兒都記得了。”
林如海佳耦均為澹泊高雅之輩,愛讀書侍弄花草在揚州城也被傳為嘉話。林府的花圃奇花異草,數之不儘,每到初春時節芬芳芳香,香飄數裡,常常引得行人立足。
“晟兒,今後可不準這麼冒莽撞失的,失了禮數事小,跌傷了看你疼不疼!”林黛玉邊說邊扯了弟弟在本身身邊坐下,特長帕子擦他額上的細汗。
黛玉笑著撫了撫他的頭,道:“這倒也不算不上錯,你隻今後謹慎些罷了。”上一世因為弟弟早夭,林黛玉對他的印象很恍惚,卻常於半夜夢迴時聽他甜甜而鎮靜的叫著“姐姐”。這些於宿世的本身,皆是期望。現在重獲重生,又能與家人團聚、共享嫡親之樂,她心願已足。
宿世誤將滿腔的癡情錯予了寶玉,落得那般苦楚了局,彷彿也不算甚麼了。此生她可要擦亮了眼睛,萬不能再重蹈覆轍!
顛末幾天的察看林黛玉發明本身現在所處的並非影象中六歲的處所,從房宇的修建、情麵民風到家中的奴婢都與宿世有很大分歧。影象中揚州的府邸雖也精美高雅,卻不如此處恢宏。人也跟影象中有些分歧,父母彷彿比上一世的年青了幾歲,另有……
林如海又細心看看,女兒不似說假,才放了心。
“女人,外頭冷,您大病初癒,倒是回屋歇著的好!”說話的是林黛玉身邊的二等丫頭,名喚雪雁的。她是去歲林黛玉就學時,賈敏作為伴讀丫頭撥給女兒利用的。
他想的也有些事理,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知心,天然要寵著點。至於兒子,承擔著擔當家業的重擔,理該峻厲些,不然養成個紈絝後輩,何故支撐門楣?何況林黛貴體弱,常常便要抱病,父母天然也更存眷些。
對此,賈敏倒有些奇特,世人多寵嬖兒子,她家老爺則相反。
“姐姐姐姐……晟兒來看你了!”跟著一句清脆的喊聲跑出去一虎頭虎腦的小公子,因為人小步子又急,差點被門檻絆倒,丫頭們嚇得紛繁亂叫:“我的哥兒,您也慢著些,女人在那坐著又不會跑。”來人恰是林黛玉的遠親弟弟林晟玉,年已五歲。這也是與林黛玉影象向左的不測事之一,上一世林晟玉是三歲上短命的,這裡卻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