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見著這許瑩原生得清秀不足,卻算不得姣美,隻一雙眉眼熟得極好。那眉是遠山眉,不消潤色,天然一段弧度,眼是雙鳳眼,極黑亮,且眉梢上挑,斜飛入鬢,雖是小女孩兒,竟有一番風情藏在內裡。兼著她神采飛揚,言談含笑,生天生績一番風致。由此,她心中略有所想,倒是輕聲細語地應對一二句,卻未幾言。
見著許瑩如此熱切,黛玉心內微軟,也與她漸次熟稔起來,且多說了幾句話,不知不覺便是入了內裡。旁的不說,且先拜見吳夫人。那吳夫人瞧見黛玉如此麵貌,竟是怔了半晌,才收斂了笑容,輕歎一聲,麵上很有幾分欣然之色,道:“竟是與賈夫人一個模樣兒的。若她能得見你如此,想來也是心中欣喜了。”
做父親的這般體貼入微,黛玉身為女兒,天然再無旁話,忙是應下,又問宴席等可有甚麼端方禮數等話。如海隻是一笑,心內卻有幾分顧恤,且帶著一點安慰,道:“本就是小宴,幾小我家的家眷閒談罷了。平常之事,隻做你昔日在舅家開宴普通,不必非常計算經心。”
“不過一點子微末的技藝,算得甚麼。你若喜好,我今後教與你便是。”黛玉微微一頓,纔是又道:“說來你四書五經也是儘讀了,雖有些不敷,到底我們女兒家,也還罷了。從今而後,便將那史記等瞧一瞧,也是曉得些昔日典故,且你也喜好這些個東西。”
這本就不是甚麼大事,春纖不過應了一聲,又叮嚀雪雁好生服侍女人,自個跑了一趟,又是將史記收到屋子裡,纔是返來與黛玉道:“管家已是應下了。”這邊,黛玉也瞧了紫鵑預備的衣衫清算,從中擇了一件大紅彩繡百花綾子襖兒,海棠紅的紗裙,並玉色絲絛等物,又有一整套的鎏金頭麵,嵌著紅寶石,光彩刺眼,極其光鮮。
及等許家的吳夫人開宴那日,黛玉早夙起家,且還是與林如海用了飯,又將家中事件清算一回,見著時候不早,方纔換了見客的衣衫,且打扮一番,身姿嫋嫋上了車馬,一起緩緩而行,直至許家。
而後三日,俱是一如本日,倒也再無旁話。
紫鵑忙應了一聲,本身考慮一回,就是到裡間清算去了。黛玉便又與春纖道:“這書你且收好了,過會兒再看。現下先代我與管家道一聲赴宴的事兒,車馬等都要妥妥鐺鐺的纔好。”
許瑩見著也不惱,反倒居中調劑,將內裡一二個有些酸意的支應疇昔,心內倒是有些鄙夷:平日瞧著也還算過得去的,不想本日竟成了個麻雀!見著好的,不想著自個兒也學著一點子也還罷了,倒是生了架空之心。且不說這位林女人的父親林大人原是二品大員,深得聖恩,哪怕這位是平凡人家的女孩兒,能有這般不俗的言談氣度,也當交友一二。旁的不提,這般好的女孩兒可貴,且本身也能有所進益。
春纖略感覺驚奇,再想不得黛玉這般慎重,竟是擇了一身最合適的見客的衣衫,卻將平日所喜的放了放。隻這般原是黛玉一應決定,她也不好多說甚麼,隻笑著道:“這衣衫實在光鮮,倒是未曾見過呢。”
說來,黛玉生就不俗,又是自小兒邃密教養,林如海且尋了二榜進士與她做西席,掉隊了榮國府,也是一等繁華和順鄉,眼界見地自是分歧平常女孩兒,言談間便暴露幾分來。女孩兒們當中,原以許瑩她們二三個為一等的,見著黛玉如此,也是生出幾分傾慕,倒是圍著她說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