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聽得表姑兩字,稍有不安閒,內心的靠近卻更勝楊歡,聽她這話,便也悄聲細語了起來。苗良玉見她們如此靠近,再看嫂子常蕙處又是來了幾位新客,便略說一句話,自去幫襯不提。
口裡這麼說著,她內心卻非常對勁,因想:平日老二媳婦麵上不說,內心卻也嫌玉兒孃家無靠,並無兄弟姐妹攙扶,且林家幾代單傳,並無姻親。現在又如何?隻消是個又能為的,本身便能掙出一片天來!前頭常家、苗家、江家不說,這會兒楊家也是普通,往厥後往走動很多了,相互攙扶,天然也是依仗。
內心想著,鄭嘉成不免又抱怨母親一回,悶悶坐在邊上的石頭上麵,半日不得言語。
黛玉不覺心生歡樂,又覺靠近。
說話間,已是到了水池處。
紫鵑得意知大觀園裡頭使了黛玉的東西,內心便遠了賈家,此時聽得春纖又提及這事,原想勸著黛玉推讓的她也換了一番言語:“春纖說的是。便女人推讓,旁人私心猜忌怕是越減輕了。倒不如當今這般明堂正道的,誰也不能說甚麼去!”
臨了黛玉拜彆,楊歡非常不捨,倒是送了兩步,恰與春纖打了個劈麵,不由一怔:“表姑身邊的人,果然與旁的分歧。卻不知喚做甚麼名兒?”黛玉便道了春纖兩字。
“原是客隨主便,如何算得勞動?”苗良玉抿嘴一笑,白淨的臉龐上雙眸彎彎,自有一番純真嬌憨:“再者,這原也是你們的緣分,君子有成人之美,我雖是女子,卻也有這一份心的。”
她這裡想著,那邊兒王夫人比她更不能安坐,卻並非為了那兩匣子金飾。
鄭嘉成聽得這一聲,再看黛玉神采淡淡,邊上那女孩兒也是凝眸看來,不免於心中一歎,且道:“林女人何必如此。前頭已是如此,現在我過來,隻是內心委實難安,方來講一聲對不住的。”
“話雖如此,隻是怕他家是以銜恨,反倒傷了你。”江澄說及這個,越加輕聲細語,低低著道:“夙來如許的人家最重名聲,且他家也很有幾分權勢,端的使出甚麼手腕來,你單身一個兒在舅家,又是女孩兒家,怕要虧損的。這些光陰總避一避是端莊。那鄭家再如何,總不能尋到榮國府去!等這事兒疇昔,再尋你也是無用,天然也就無事了。”
想到這裡,賈母便越加和顏悅色,且又與黛玉送去一匣子金飾。裡頭倒也不是成套的頭麵,隻是瑣細的釵環簪戴等物,倒是樣樣邃密新巧,黛玉瞧著不免一歎,道:“老太太的美意,我是深知的,隻是若要再這麼下去,姐妹裡倒是尷尬。”她原是外孫女兒,並非賈家端莊的女人,賈母一而再,再而三地送這些過來,偏三春又冇有,實在與她不甚好。
細看來,那少女麵對碧波芙蕖,粉麵如蓮瓣,眸光勝水波,偏又著淡紅衫子沉碧裙,真真是人與花訂交,花似人,人似花,倒是整齊不離了。
黛玉便笑著道:“她自來隨我出門很多,背麵你我走動起來,天然能見著她的。”起初她們已經說了相互住址,故意手劄來往走動的,方有如許的話。由此說定,一時散了家去,翌日黛玉便得了手劄。
賈母處天然也有些聽聞,不免鬆動色彩,因笑著與黛玉道:“這楊家原也是老姓,算得上一二等的人家。現在你這表兄入京為官,雖不過是四五品,背後倒是有依仗的,又是聖上眼皮子低下做事,說不得三五年疇昔,又是更上一層樓。你既是與他家走動來往,越加謹慎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