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不免歎服,因又與賈母細細論了些旁的碎務,再有賈赦並賈政也在旁說了幾次,方定了下來。如此,竟也將將一個時候不足,賈珍便要辭職,一麵且道:“這銀錢上麵,如有不敷的,儘管我侄兒說道便是。”
“但是那小梨園子?”賈母也曉得,宗子賈赦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一應事件俱是七竅不通;次子賈政雖好,倒是讀書長進,不免在碎務上頭不大理睬,便不問他們如何,先就說道出來:“這卻不必擔憂,不過一封信疇昔,且讓甄家與我們遴選十二個好的,今後籌辦東西的時候一道兒運過來,也就是了。”
王夫人並鳳姐兩個不說,黛玉賦性聰明,一麵細諦聽著,一麵不免在心中冷靜考慮,父親先前想著外祖母教養,說及中饋之事,竟是非常合宜的,這些個事兒,如果本身揣摩,一定能非常全麵呢。
見著賈赦這麼說,賈母雖平日不大喜好他,這會兒瞧著他的目光也和緩了些,因道:“這是天然。”說罷,她又是將籌劃的事說道了一回,且將那票據與他們看,因道:“這都是大頭的緊急之物,旁的卻還罷了,這些安妥了,旁個也就是微末,並算不得甚麼。”
張氏原是早有所想,又是積年的白叟曆經世事,聽得這一句話,自是心領神會。
王夫人在一旁坐著,並不說話,麵上一派恰到好處的笑,眼內更加焦灼。
雖說賈母也擔憂這個,麵上卻不免隻是一笑,道:“雖缺了一點子,倒也無妨的,我自會籌劃。隻是勞動你經心費心,你年事也大了,可得細心將養,有甚麼跑腿兒的事,且另有蓉哥兒他們呢。”
便是張氏這等與她略有些姻親乾係的,這一時半刻的,也不能在這上麵說些甚麼。由此,她停了半晌,也隻得道一聲:“總歸你心中稀有纔是,至於旁的,想來今後也會補齊了的。”到底前頭林如海也是籌劃恰當的。
賈母原就生就七竅小巧的心腸,又是曆經數十載,在這些上麵本就慣熟,此番說來,自是周到切中,偏又合了水至清則無魚這五個字,真真是恰到好處。
黛玉見著如此,便曉得約莫是有些緊急的家務事,正待拜彆,賈母卻張口留下了她,麵上慈愛之色,真真是滿溢而出,因道:“你也漸次大了,你娘似你這般的時候,一應的家務事也都明白了些,今兒的事雖是緊急,你也聽一聽,往火線好籌劃應對。”
“這是天然,風土分歧,旁的不說,內裡的本性也有些許分歧的。”黛玉原是心中冷靜考慮,聽得春纖這話,不免多說兩句:“且常家姐姐傳聞也是生來有些不敷,自來嬌養的,脾氣與我肖似也是有的,也就顯出幾分來。”
正如黛玉所說的那般,如許的事,她又能如何?雖說林家萬貫家財,俱是黛玉今後的嫁奩,且在聖上麵前過了眼的,可若非今後出嫁曬出來,誰個能到賈家搜一回不成?再者,黛玉原是小輩,尚未長成,又是寄人籬下,托庇賈家。若要張口說及這些來,倒是不能。非論如何著,賈家原算是與了她扶養的恩典,且占著理兒呢。
黛玉聽出這話裡似有些深意,但瞧著賈母麵有倦色,便也冇細問,隻一句話應下,便想著辭職。不想,就在此時,外頭卻有丫環回話,說著寶玉來了。話音纔是落地,那邊簾子一動,寶玉卻已含笑跨入內裡,正自昂首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