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瞧出來的事,旁人天然也能看出三五非常來。李明誠並鄭景成平日與江源也有幾分情分,聽得他病了幾次,雖都是小症候,卻總不能齊備,不免也感慨兩回。不想鄭文成曉得後,倒是道:“這人間大夫,有那德高藝馨的,也馳名過實在的,兼著又要求安穩,便非常本領也一定能使出五分來。顧兄於此道卻很有些研討的,卻不如托他瞧一瞧,旁的不說,有些話他卻能說的逼真些。”
黛玉幽幽一歎,想要說些甚麼,卻一時說不得,心內煩亂,低頭隨便翻了翻本技藝上的書卷。不知如何的,剛巧翻到了王維的《玄月九日憶山東兄弟》,她瞧著頭一句‘獨在他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思及本身出身,不覺眼中一酸。及等瞧著背麵‘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她卻由不得一歎,暗想:趙姨娘雖是可愛,若一時為這事去了,三女人並環哥兒也不是甚麼笨拙的,府渾家人有都多生了一雙耳朵一張嘴,到時候兄弟姊妹生了嫌隙,實在也可悲可歎。卻不曉得,外祖母並舅母那邊可端的有了證據?
“鄙諺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你我。”黛玉天然也想到過趙姨娘,卻未曾篤定罷了,現在聽得春纖這話,不免一聲感喟,又道:“不過老太太、太太都是想著麵子的,平日行事也是端方,且又有三女人、環哥兒兩個在,若非有了鐵證,便有狐疑,也隻能放下。當今連著平兒也這麼說,怕是有了些證據纔是。”
由此這事兒便是說定。
平兒便冇再多說話,隻又送了幾步路,春纖再三推讓,纔是停下,又道:“閒時無事,倒是多過來坐一坐,也是相互靠近些。”
心下這麼想著的,春纖麵上幾分異色倒是一閃而過,口中也不過答允一句,道:“平姐姐放心,我曉得的。”
由此,他們便將此事合盤說與顧茂。
“這話不必說了。你是個賢惠慈悲的,但如許的東西,那裡曉得這些!她既是存瞭如許的心腸,就不能留她在這裡做耗!今番是寶玉鳳丫頭兩個福大命大,今後呢?如許的毒蛇,斷不能再留!”賈母暮年也是雷厲流行,纔敢判定的,今番趙姨娘又是對著她的心頭肉下毒手,越策動了雷霆之怒,便決然道:“她隻想著冇了寶玉,冇了鳳丫頭,這府中也獨一個環兒,闔家便隻指著他,纔是做下如許的惡事來!這心機不死,事兒便不能完!若不早日了斷,今後必然禍事不竭!”
春纖也是想到了這個,當即點了點頭。不過此事與黛玉無甚乾係,且又怕她多思傷神,便道:“不拘如何樣,到底璉二奶奶並寶二爺已是好了,女人不必非常擔憂。旁的這些個事,倒是不要理睬纔好。平姐姐既然這麼說,我們隻遠著些,也就是了。”
賈母正盯著王夫人,半日纔是道:“馬道婆那邊,可真是查出了?”
及等回到屋子裡,她瞅著周遭無人,便將平兒那一句話說道出來,又道:“想來都是狐疑趙姨娘內裡做耗,不幸三女人常日裡都是個好的,倒是常常平白受累。”
鄭文成兄弟兩個便將一番擔憂之情翻做彆樣滋味:在場諸人當中,卻隻得他們最是明白各種內幕。那李明彥卻還勸說了兩句,道:“何必如此?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是,老太太。”王夫人丁中輕聲應了一句,停了半晌,纔是又忍著心頭滴血之痛,緩緩道:“隻是這事兒雖是趙姨娘行差踏錯,生了旁個心腸,但三丫頭也好,環哥兒也罷,卻都不曉得這些的。如有甚麼風聲出來,他們必是要受累,旁人豈不是拿眼睛瞧他們?且又有府中的麵子在。我想著,倒不如經驗一回,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