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百萬?”賈赦張口,就吐出這字字千鈞的四個字。
“就算是油鍋裡的銀子,你也得給老子撈起來。”賈赦喝道,二三百萬呢,就算他是榮國府的當家人,也冇見過這麼多銀子――何況,他這當家人,也是馳名無實,榮國府的莊子、地步,可都握在賈政一房手裡呢。
才罵了一句,就見賈赦復甦地紅著眼眶靠著門站著。
迎春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隻聽賴大在門外說:“二爺,老太太問,如何還不領著人疇昔?”,這一聲叫方纔華勢沖天的賈赦、賈璉立即蔫了。
張思遠點頭歎道:“還能做甚麼?莫非二爺覺得,老太太將榮禧堂給二老爺、二太太,是一時髦起?老太太聽二太太那麼一說,就強押了老爺去詰責太太,太太瞧老爺窩囊的不肯說一句話,內心一冷,隻說嫁奩另有張家的東西都花潔淨了。老太太不信那幾十萬銀子能一下子就冇了,逼著老爺要拿‘盜竊’休了太太,老爺唯唯諾諾地不敢吭聲,太太氣得吐出一口淤血,人清復甦醒地明白本身隻怕油儘燈枯了,就要見二爺。老太太逼著太太銀子拿返來,才肯叫太太見二爺。太太嘲笑了兩聲,猜著大老爺那麼脆弱、二太太那樣奪目,二爺再冇旁的依仗,這輩子隻能靠她留下的那些銀子度日了,因而咬緊牙關,再不提見二爺的話,就那麼撐了小半個時候,就去了。人冇了,大老爺纔想起悔怨來,才鬨著將剩下的不頂用的傢俱物件另有衣裳交給寇姨娘管著。”
一向沉默不語的張思運難堪、悔怨地說:“姨娘一向叮嚀我們,做買賣時不準跟金陵薛家打交道。可我招出去的一個掌櫃的,不知那裡聽到風聲,說店主是榮國府的奶奶,行事就有些張狂,去金陵空中上發賣絲綢時,在酒樓裡為了個唱曲的,跟薛家大爺爭風妒忌,辯論時,將店主是榮國府的奶奶的事說漏了嘴。薛家劈麵不敢獲咎他,背後裡寫信給二太太,問二太太過麼時候經起商來了。二太太感覺莫名其妙,又懇求王家王子騰去查,就那麼順藤摸瓜,查出了我們姨娘跟敏姑奶奶一起做買賣的事,因事關敏姑奶奶,二太太就去跟老太太說了――姨娘聞聲風聲,還冇來得及跟敏姑奶奶商討出個對策,人就冇了。”
“兩、兩三百萬……”賈璉心中一陣狂喜,雙眼冒出猛虎下山的銳芒,癲癲狂狂地搓動手,喜滋滋地說:“彆看榮國府架子還在,內瓤已經上來了……有這兩三百萬,一家高低,哪個比我繁華?”
莫姨娘哭哭啼啼地抱怨賈赦忘了承諾她的話,俗話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賈赦看莫姨娘看得心癢癢,聽莫姨娘抱怨半夜半夜賈璉不避嫌地叫她們疇昔,一時狐疑賈璉輕浮姨娘,就趕著來經驗賈璉,誰知,黑燈瞎火的,就聞聲屋子裡左一句“二三百萬”,右一句“二三百萬”,聽得他迷了心竅,又將承諾莫姨孃的話忘了;再聽兒子跟下人左一句無能右一句脆弱的,內心就覺屈辱了。
賈璉不覺掉下兩行清淚,哽咽說:“可見這世上,除了母親,再冇個肯如許為我長遠計算的人了。”固然張氏昧下了張家交給她保管的銀子有些不刻薄。
賈璉道:“第一亂,就是老爺喜怒無常,用飯使銀子,都冇個端方;第二亂,就是太太貪婪無度,到處都要中飽私囊;第三亂,就是姬妾、丫頭混合不分,略得了臉的丫頭,也敢拿著姨孃的分例,向廚房乞食吃;第四亂,就是家裡的下人……”話音式微,就聽院子裡響起賴大肆無顧忌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