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兒聞言忙道:“公然是太太,看得原比我們遠上很多的。隻是我們可備甚麼賀禮?”邢夫人想了一回,道:“且不忙籌辦。莫非我們超出老太太去不成?老太太若要辦理賀禮,天然是過了你的手的,屆時我們先瞧老太太給的何物,再做籌算。”鳳姐兒聽了便稱是,又往賈母處去不提。
張嬤嬤見世人散去,又想道:“還是要教人往賈家說一聲兒的纔是。我現在要在這裡候著,不便去的;尚要一個在這府中管事的娘子去。”如此想了一回,獨占明簫、淺笙兩個原比旁人位次高些,又是當日賈敏身邊丫環。隻是淺笙誠懇,有些口拙;明簫卻口齒聰明,脾氣利落。心下想定,乃向韓誠道:“韓大哥兒,勞你娘子往榮府裡走一遭,將此事往那邊說知。教他往這裡來,老身有話要同他說的。”韓誠聞言,忙將明簫叫了來;張嬤嬤便將他拉到一側,唧唧咕咕說了半晌;隻見明簫連連點頭,便立即往本身房裡換了衣服,坐了一架小車,往賈府中去了。
一時明簫至得榮府,教人通報了出來,言說是林府中人,要見賈母回事。一時進得房中,向賈母行了禮。賈母看明簫時,隻見他二十多年紀,生得和順慎重;一身緋色衣裙整整齊齊,頭上挽著根銀釵子,打扮的倒也利落。因而笑道:“這位娘子如何稱呼?”明簫笑道:“小婦人夫家姓韓,夫君行大。隻是老太太竟不認得我了不成?”賈母聞言,又向他臉上細看了一番,笑道:“雖有些麵善,卻實是記不得了。”
一時邢夫人捧過茶,辭職下來,便忙忙地回院中將此事同鳳姐兒說了。鳳姐兒聞言也大為驚奇,乃道:“林表弟竟有如此得聖心不成?”邢夫人道:“聖上心機誰能猜獲得的?他天然是有過人之處。——隻是你此後也叫不得他表弟了;我就說我目光不差,早早便瞧著他是有大造化的;現在公然不假。”一麵說著,不免心下有些對勁,又道:“幸得我們先前便同他們交好,若現在現抓撓起來,可不來不及麼?況此前若淡淡的,現在乍一親熱起來,誰不曉得是瞧著人家有了權勢,便鳧下水去了的?”
世人聞言掌不住都哈哈地大笑起來,張嬤嬤笑推雪雁道:“你彆說胡塗話了。這那邊是做夢?千真萬確的。還不快將這裡清算了,把這聖旨供起來呢!”又向紫鵑道:“你快些把你雪雁妹子拍醒了,去將女人的東西辦理一下。這封了郡君,很多物事都是要換的;現在且先籌辦著,到時不至手忙腳亂。”一行又批示著世人打掃院舍,籌辦屆時得用之物;世人知張嬤嬤本是宮裡出身的,見他批示有度,也皆為從命,因而各自領了差使去了。
黛玉這一驚非同小可,麵上卻不顯,依端方伸謝畢,接了聖旨。賀傳信見狀,乃笑吟吟道:“現在可該稱郡君了。存候和郡君快些換衣,隨咱家進宮麵聖謝恩呐。”黛玉低頭稱是,一邊張嬤嬤見狀,便暗拉黛玉,表示他同本身往前麵去了;瑧玉留下的兩個家人中名喚林康的甚是機警,又有瑧玉事前叮囑,未幾時便備好了車駕,送黛玉往宮中去訖。
現在且說黛玉這廂;自他從家中出來,一時便至得宮中,乃依端方叩見過了。太妃便令人扶起來,笑道:“你哥哥公然是忠勇之人,竟有膽量替皇上擋了一箭的;幸得無甚大礙,現在也將養好了。你同他多日未見,定然馳念;過未幾時皇上便同他往這邊來的,且不要焦急。”黛玉原不知瑧玉受傷之事,聞言神采大變,急問道:“太妃娘娘,我哥哥竟是受傷了未曾?”太妃見他這般,心下略略一想便知瑧玉未曾奉告了他,乃笑道:“無礙的,現在也早已大好了。想來是他恐你憂心,故而未曾奉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