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賈府中如何歡樂。瑧玉那廂聞得佳言落第,乃向薛蜨笑道:“公然如此。此人昔日藏鋒不露,現在一朝展羽,倒教人驚奇。想來此人定然有些意義。”一麵便教人往家中傳信;黛玉聞得來人如此說了,料知瑧玉剋日繁忙,一定有閒摒擋此事,便自去領著人辦理禮品,心下暗自掂掇道:“哥哥昔日也曾提起過此人,覷著他的口氣,倒有些看重他似的;況他是二姐姐的夫君,大舅母當日對我也加些照拂,少不得這禮要多增些纔是。”一麵想著,便將禮單擬了一份,向張嬤嬤道:“嬤嬤且請看看,另有甚麼不當之處未曾。”張嬤嬤謙遜兩句,便接過來看了一回,笑道:“郡君所慮甚周,如許就很好。”黛玉聞言才放心下來,又教人將禮單送與瑧玉去看。
卻說現在趙家風景。迎春那廂道是身子健旺很多,已是能下床走動些了;柳氏卻因著了風,又犯了舊疾,是以倒不常出門起來。世人皆知柳氏身子不好,是以並不疑到彆人身上去,況佳言下意保護,也並無人敢說是迎春妨克婆母等語。邢夫民氣下卻有些非常,那日往趙家返來,本身往房裡歇了,暗中揣測道:“柳氏這病卻有些蹊蹺。這期間乾係多數是從姑爺身上來的;隻是迎丫頭曉得也不?況柳氏把持趙家多年,天然根底深厚,萬一有甚把柄教他抓在手裡,又是一場官司;卻恐帶累迎丫頭出來。”
一行說著,果見春喜來報說陳婆子到了。邢夫人忙教人請了出去,同鳳姐兒看了;隻見那陳婆子替鳳姐兒擺佈手皆診了一番,滿麵熟春,向邢夫人施禮道:“大太太大喜,二奶奶這是有喜了。”一麵又給鳳姐兒施禮。邢夫人聞言更是喜上眉梢,教人取東西賞了陳婆子,又令管待他酒飯。一旁丫環婆子都上來施禮道賀;正慌亂時,見一個丫環咚咚咚從外跑出去,不迭喘勻氣,忙著施禮道:“恭喜太太,道賀太太,內裡看榜的返來了,說我們姑老爺中了第五名舉人!”
邢夫人歎道:“你二人是親生的兄妹兩個,便是如此,也少不得‘拉大旗作皋比’,休教他小瞧了去;況我們同林薛兩家平日也有些友情,縱他不顧忌我們,莫非不顧忌他們的?”賈璉聞言茅塞頓開,笑道:“這話是了。到底是母親深謀遠慮,當日便教我同他兩個交友;公然現在得益。現在我且先教人探聽了去;若趙大郎那廂有甚麼心機,立時來報與母親曉得,我們再作計算。”
黛玉看罷前麵,倒還罷了;及至看到前麵,忍不住撲哧一笑,道:“哥哥現在也頑起小孩子把戲來。”一麵折了票據,想了一想,夾至本身剋日看的一本書中,又另鈔繕了一份教人抄去;因又分付雪浪同紫鵑兩個看著打疊禮品,教人送去不提。
鳳姐兒見夏喜去了,向邢夫人笑道:“幸得太太疼我。若教彆個看著,又該笑話我來要嘴吃了。”邢夫人笑道:“罷,罷,你這莫非還是頭一遭不成?也是為孃的人了,還這們調皮。”
鳳姐兒笑道:“好太太,我曉得這小廝是要先往這邊來的。我又是這們孔殷火燎的性子,等不得一會兒;乾脆先來請太太的安,反正太太這邊也有果子吃,有好茶喝,到時又賺了吃食,又聽了信兒,豈不是好?”他方一說完,丫環婆子都掌不住掩口而笑;邢夫人也忍俊不由,道:“若哥兒還在這裡,你儘管貧嘴貧舌的,不怕教壞了他。”一麵便教夏喜:“將那井裡湃的茶取了來與你二奶奶吃。把上麵莊子新送來的果子也取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