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賈元春自那日幸大觀園回宮去後,便命將那日統統的題詠,命探春順次謄寫讓步,本身編次,敘其好壞,又命在大觀園勒石,為千古風騷雅事。是以,賈政命人各處提拔精工名匠,在大觀園磨石鐫字。賈珍帶領賈蓉、賈萍等監工。因賈薔又辦理著文官等十二個女戲並行甲等事,不大得便,是以賈珍又將賈菖、賈菱喚來監工。一日,湯蠟釘朱,動起手來。這也不在話下。
王夫人摸挲著寶玉的脖項說道:“前兒的丸藥都吃完了麼?”寶玉答道:“另有一丸。”王夫人道:“明兒再取十丸去,每天臨睡的時候,叫襲人奉侍你吃了再睡。”寶玉道:“隻從太太叮嚀了,襲人每天早晨想著,打發我吃。”賈政問道:“襲人是何人?”王夫人道:“是個丫頭。”賈政道:“丫頭不管叫個甚麼罷了,是誰如許刁鑽,起如許的名字?”王夫人見賈政不安閒了,便替寶玉粉飾道:“是老太太起的。”賈政道:“老太太如何曉得如許的話,必然是寶玉。”寶玉見瞞不過,隻得起家回道:“因平日讀書,曾記前人有一句詩雲:‘花氣襲人知晝暖’。因這個丫頭姓花,便隨口起了這個名字。”王夫人忙又向寶玉道:“你歸去改了罷。老爺也不消為這小事動氣。”賈政道:“究竟也無礙,又何用改。隻是可見寶玉不務正,專在這些濃詞豔賦上做工夫。”說畢,斷喝一聲:“作孽的牲口,還不出去!”王夫人也忙道:“去罷,去罷,隻怕老太太等你用飯呢。”寶玉承諾了,漸漸的退出去,向金釧兒笑著伸伸舌頭兒,帶著兩個老嬤嬤一溜煙去了。
且說阿誰玉皇廟並達摩庵兩處,一班的十二個小沙彌並十二個小羽士,現在挪出大觀園來,賈政正想著要打發到各廟去分住。不想後街上住的賈芹之母周氏,正策畫著也要到賈政這邊謀一個大小事件與兒子管管,也好弄些銀錢利用,可巧聞聲這件事出來,便坐肩輿來求鳳姐。鳳姐因見他平日不大拿班作勢的,便依允了,想了幾句話便回王夫人說:“這些小和尚羽士萬不成打發到彆處去,一時娘娘出來就要承應。倘或散了,若再用時,可又費事。依我的主張,不如將他們竟送到我們家廟裡鐵檻寺去,月間不過派一小我拿幾兩銀子去買柴米就完了。說聲用,就去叫來,一點兒不費事呢。”王夫人聽了,便商之於賈政。賈政聽了笑道:“倒是提示了我,就是如許。”及時喚賈璉來。
賈政、王夫人接了這諭,待夏守忠去後,便來回明賈母,遣人出來各處清算打掃,安設簾幔床帳。彆人聽了還自猶可,惟寶玉聽了這諭,喜得無可不成。正和賈母策畫,要這個,弄阿誰,忽見丫環來講:“老爺叫寶玉。”寶玉聽了,好似打了個焦雷,頓時掃去興頭,臉上轉了色彩,便拉著賈母扭得好似扭股兒糖普通,殺死不敢去。賈母隻得安撫他道:“好寶貝,你儘管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