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次日五鼓,賈母等又按品大妝,擺全部執事,進宮朝賀。領宴返來,又至寧府祭過列祖,方回家回禮畢,便換衣裳安息。
賈珍、賈環笑著又給邢夫人、王夫人斟過了,待還要給元春等人斟,被賈母等說道:“你們去罷,她們倒便宜些。”
世人圍跟著賈母至正堂上影前,錦幔高掛,彩屏張護,香燭光輝。上麵正居中,懸著寧榮二祖遺像,皆是披蟒腰玉;兩邊另有幾軸列祖遺影。賈荇、賈芷等從內儀門順次列站,直到正堂廊下;檻外方是賈敬、賈政;檻內是各女眷;眾家人小廝皆在儀門以外。
禮畢,尤氏自請了賈母等一眾賈氏親戚與上房去坐了。賈母吃過了茶,與老妯娌閒話了兩三句,便命看轎,扶著李紈的手走了。尤氏苦留不住,隻得恭送了賈母。
賈環見此景象,從速一推賈珍,賈珍見勢起家,在前捧杯,賈環在後捧壺。雖止二人捧酒,那賈琮弟兄等卻也是排班按序,一溜跟著他二人出去,見他二人跪下,也都一溜跪下。依在賈母身邊的寶玉也忙跪下了。
這話傳到內裡,賈珍頓時坐不住了,忙忙的出去又斟了一回酒,跪在那邊向賈母請罪。
元春與李紈每天忙著請人吃年酒,那邊廳上院內皆是戲酒,親朋來的絡繹不斷,一趕緊了七八日才完了。早又元宵將近,寧榮二府皆張燈結綵。
賈敬、賈政等領諸後輩出去。賈母笑道:“一年價難為你們,不可禮罷。”一麵說著,一麵男一起,女一起,一起一起俱行過了禮。擺佈兩旁設下交椅,然後又按長幼順次歸坐回禮。兩府男婦、小廝、丫環,亦按差役上中下施禮畢。散押歲錢荷包金銀錁;擺上合歡宴來,男東女西歸坐,獻屠蘇酒、合歡湯、吉利果、快意糕畢。賈母起家進內間換衣,世人方各散出。
至十五日之夕,賈母便在大花廳上命擺幾席酒,定一班小戲,滿掛各色佳燈,帶領榮寧二府各子侄孫男孫媳等家宴。
賈芹也知賈環這是給他退路,忙忙的拿起酒杯自罰了起來,賈珍斜著眼睛看了又看,想到畢竟本日是正日子不比彆時,也就忍下不提了,接著與眾兄弟斟酒去了。
賈珍等方退出去自去其他席上斟酒去了。
賈敬過了十五,於後十七日祀祖已完,他便仍出城去涵養;便這幾日在家內,亦是淨室默處,一概無聽無聞。賈赦、賈璉並著鳳姐兒本年因著公事,隻在安然州過年,故此大房隻要邢夫人、賈琮、迎春、巧姐兒等在京裡過年,東府的秦可卿又是仙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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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圍伴同至賈母正室當中,亦是錦裀繡屏,煥然一新。本地火盆內焚著鬆柏香、百合草。
李紈等倒反執了尤氏的手,拉著她一同到了榮國府。
寶玉與眾姐妹獨在內裡,吃吃玩玩甚是暢懷,元春看不下去了,疇昔悄悄一推他,讓他也出去給眾爺爺叔伯兄弟斟一斟酒,寶釵等姐妹也在那邊勸著,寶玉冇何如,隻得捏著鼻子出去也給內裡斟了一回酒,倒是惹了一身酒氣返來。
每一道菜至,傳至儀門,賈荇、賈芷等便接了,按序傳至階上賈敬手中。賈蓉係長房長孫,獨他隨女眷在檻內。每賈敬捧菜至,傳與賈蓉,賈蓉便傳與尤氏,又傳與李紈諸人;直傳至供桌前,方傳與王夫人,王夫人傳與賈母,賈母方捧放在桌上。邢夫人在供桌之西,東向立,同賈母供放。直至將菜飯湯點酒茶傳完,賈蓉方退出下階,歸入賈芹階位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