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單獨坐在床上吃粥,與襲人笑道:“實在方纔吃過了燕窩粥,再吃這粥就有些膩味了,不如換了湯合適。”
又遣人去問管跑堂的,也未曾收。
玉釧兒便命一個婆子來,將湯放在一個捧盒裡,命她端了跟著,他自個兒卻空動手走。一向到了寶玉住處門口,玉釧兒方接過來了,進入房中。
說著,接過來遞與個婆子,叮嚀廚房裡立即拿幾隻雞,彆的添了東西,做幾碗湯來。
王夫人笑著歎道:“你竟是不曉得,自我管了家,平常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出事呢,家裡又冇個可心的人幫著我打理家事,大女人眼看著就要出嫁,再不管孃家的事,大奶奶也不是個情願管事的,每天不問不開口,一問三點頭,隻累的我偌大的年紀在這府裡磋磨,連個出去的工夫也冇有。”
薛阿姨聽了更是打動幾分,遂笑道:“賈家有二太太,我最是放心寶釵的。”
說著,便轉頭叮嚀婆子:“說給廚房裡,儘管好生加添著做了,在我帳上領銀子。”
玉釧兒便向一張杌子上坐下。寶玉見玉釧兒來了,卻倒非常歡樂,便想起她姐姐金釧兒來了,想到夢境,又是悲傷,又是忸捏,便趕著和玉釧兒說話。
李紈想了想,轉頭叮嚀丫環問管廚房的去要。那丫環去了半天,來回話:“管廚房的說:‘四副湯模型都繳上來了,以是才問模型在那裡。’”
薛阿姨是正在王夫人處坐著聊閒天的,先接過來瞧時,本來是個小匣子,內裡裝著四副銀模型,都有一尺多長, 一寸見方。上麵鑿著豆子大小,也有菊花的,也有梅花的,也有蓮蓬的,也有菱角的:共有三四十樣,打的非常精美。
玉釧兒倒是想起了自家姐姐,見寶玉隻是神采欠都雅,與寶玉有一搭冇一搭的說話,非常懶怠和寶玉說話,寶玉倒是上趕著和她說話了。
因又問了麝月等人,麝月笑道:“姐姐竟是忘了,就是那一回二奶奶做東吃的湯,倒是不如何的,就是過分磨牙了。”
薛阿姨見四下無人,李紈答覆完也走了,遂笑道:“那位蘭夫人呢,既是已然生下了琅哥兒,也該與二太太分擔分擔。”
說著,就親身往廚房裡去了,柳家媳婦笑道:“本來女人要這個,這個倒是輕易,隻是須得要模型才行。”
一時飯食盒子送來,王夫人曉得湯已然做好了,正要叫人去送,恰好賈母過來叫薛阿姨去用飯,王夫人隻得領了薛阿姨一起疇昔用飯了,跟著叫了人拿了飯食盒子疇昔,一麵叫了玉釧兒拿了一碗湯送給寶玉吃。
薛阿姨笑道:“實在公中也能做,畢竟是二房的銀子,二太太又是當家的主母,這點子東西也能放在眼裡,都是平常吃的東西,公中也該出的。”
襲人隻得去稟了王夫人,王夫人倒是忘了模型在那裡收著,隻得又叫了李紈過來,平常是她管著這個的。
隨後與薛阿姨笑道:“這一宗東西家常不大做,今兒寶玉提起來了,單做給他吃,老太太不吃,彷彿不大好,你又過來探看寶玉,順勢也該留飯。不如就勢兒弄些大師吃吃,也算是你這個做嶽母的提早享了寶玉的孝敬。”
婆子承諾著去了。
寶玉笑道:“也倒不想甚麼吃。倒是那一回做的那小荷葉兒小蓮蓬兒的湯還好些。”
李紈傳聞,又想了一想道: “我也記得交上來了,就隻不記得交給誰了。多數是在跑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