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釧去了，約莫一炷香時候，請了探春出來，玉釧回周瑞家的、林之孝家的還在二女人的紫菱洲辦事，賈探春身材長挑，微微彎下細腰，福了一福，美眸充滿神輝：“太太叫我是甚麼事？”

“哼！罰你？你又有甚麼錯？”賈政見探春跪地含淚的模樣，也不忍相罵，感喟道：“你們那裡曉得周興的可貴，覺得公府家世，運隆永祚，便了不起了麼？那甄家接了四次禦駕，金山銀山，還不是被抄了？本日如果錯過了周興，來日必將悔怨莫及！”

“他買來的東西，說是宛平西塘村產的黛石，我用著不錯。”晴雯見香菱來牽她的手，偏了偏頭，冇有回絕。

“嗯……”賈政平複了表情：“可迎春是大哥的女兒，最好和大嫂……你們妯娌兩個籌議一下，雖有貴妃娘娘和你哥哥頂著，但是你們不讀書的人，那裡曉得盛極必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我賈政隻盼著，不要玷辱了列祖列宗的清流之名便好，好了，叫丫頭們辦理好施禮，叮嚀錢華備轎備車，我馬上要去通州船埠了，老太太那兒，你們多多留意。”

“坐吧，我因又要放外任，臨行拜彆宗祠，東府珍兒亦有顧問不周之處，才劈麵請了老太爺過來，補了本府義學的銀子，隻但願後輩不要安富尊榮，而要富而好禮，謹遵聖賢之道……”賈政穿了家常便服，他見興兒不驕不躁，大抵還是對勁的：“周興啊，你對這糧儲道有何觀點？”

王夫人端倪慈和的坐在一旁，興兒正賞識著那大紫檀雕螭案上，三尺高的青綠古銅鼎，牆上掛著的待漏隨朝墨龍大畫，兩邊的金帷彝、玻璃盒，他斜簽著身子：“晚生曾看過《欽定吏部則例》，糧儲道嘛，千萬不能誤了水次和時候，有米無船，亦或者有船無米，亦或者過了清，皆要施以公罪……”

“探春自小是我來教養的，她雖是庶出，但人是姐妹中最拔尖的一個，德、言、容、功，一絲不苟，父母之命，媒人之言，我是她嫡母，談婚論嫁，從腹中便能夠……”王夫人笑得非常馴良，在興兒看來卻凶險至極。

“好，賴大爺，令子現在放了州府，還好嗎？”興兒昂首瞥見一塊赤金九龍青地大匾，上麵筆跡乃是先帝爺禦賜，不由得暗歎一聲，他往昔在賈府當班，腳步但是從未到過榮禧堂這個端莊大堂的，明天，他終究有了這個資格、身份和氣力。

自家人知自家事，雖有王子騰作為中流砥柱，史家隔了幾代，也未見很多親，且人丁日繁，賈府的場麵用度是入不敷出，況後輩絕無迎難而上、排憂解難者，男人安富尊榮，女輩如鳳姐中飽私囊，如李紈明哲保身，探春即便看不過，也是迴天乏術。自從老太妃薨逝、賈敬“殯天”，家下更是亂作一團。王夫人等得出入椒房麵謀元春，天然能揣摩出周興將來是一大助力，故此投石問路，興兒聽了答道：“太太說的是，晚生雖到了結婚之齡，不過家下也有了兩個丫環……”

“描了眉梳了鬢，那你們可都是我的人了，走吧，為夫陪你們打蘸去，求菩薩神佛保佑，給我周家一門開枝散葉，子孫合座……”

賈政走了，賈探春纔敢靠在王夫人膝上，魅人的鴨蛋臉充滿了淚痕：“太太……”

興兒不動聲色的酌了口茶：“先謝太太的茶，我此人向來不喜談媒，得看看三女人的意義，纔好商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