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周興責問,固然很委宛,卜固修陳潢還是一驚:“我等不敢有矇蔽大人之心,隻是大人宵衣旰食,此番治河夜以繼日,更怕案牘勞形,買櫝還珠,得不償失。現在既得大人提示,我等服從就是。”
“噢……”卜固修道:“前兒是因為大人忙於河道,我等不敢冒昧再添煩憂,是以把手劄壓下了。浙江杭州府,新安江決堤淹冇了九個縣,幾十萬人無家可歸,也有很多死於非命。因為大人職責不在閩浙,甄寶玉一個杭州知府也擔不起,為製止大民氣煩,特此冇有說。”
周興點點頭,而後驛丞傳了朝廷急遞,周興迫不及待的翻開廷寄,皇上門兒清,準了他的奏疏,號令在豫省黃河沿岸各地設立治河基層機構,以備應急,周興甚感欣喜,馬上發公文、蓋印章,號令總兵張子亮調派遊擊以下的守備、千總、把總此類武官逐級分層,總理統統他修建好的堤壩,並且隨時共同處所裡甲保正,調集民壯。為了製止張子亮中飽私囊、貪贓枉法,周興特地遣文書叫董光地蓋印,董光地暴戾恣睢,有他挾製,也算效果最大化了。但是周興對此還不放心,又上奏疏:今後統統管理河工的官員,離職後仍然有連帶任務,不管朝廷欽差還是處所官,一視同仁,此法可催促官員正視河道,正視民生。天子見他不但不邀功,反而自攬任務,欣喜之餘,大書特書的準了。當然周興並不感覺完美,拜彆時還在武陟開辟礦石修窯廠、充分籌辦了各處營地的水泥等質料,顛末工部司官山子野的勘察,武陟堤壩起碼可保五十年不大決。
巡撫衙門花廳,一番珍羞甘旨、噓寒問暖、宦海應酬自不必說,席間,周興笑著很不美意義的說:“聽聞董中丞這裡的庠序教養,彷彿出了點題目?噢,爾等不必惶恐,本督固然是治河的,卻奉了旨意勘察此事,另有好久之前的尼姑一案,不知,你們河南官員是如何個說法?”
柳湘蓮道:“大人暗中的幫底也很多了,在內又有皇親國戚的賈府策應,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四皇子是可靠之人,水溶雖有芥蒂,卻不至於殘害忠良的,他們再想參大人,可要衡量衡量。”
是以周興解纜前去開封時,百姓夾道相送,歡樂鼓勵。還在沿岸設立河伯古刹,自發請了工匠雕鏤周興泥像,供奉廟中,河南河伯廟幾十年香火不斷,聞名遐邇,巡撫董光地聽聞,馬上上奏請功,也不計前嫌的誇獎了周興,畢竟幫他解了燃眉之急,當然這是後話了。
這也是間隔黃河不遠的一個府,在天朝是河南省會,這一天開封府巡撫衙門營兵肅立,張燈結綵,石獅子前麵並排建立幾尊大炮,來往街道市民前呼後擁,直到一台綠呢大轎緩緩前來,快速三聲鞭炮劈劈啪啪的炸響,繼而三聲大炮震天轟鳴,世人皆喊:“周總督來開封了!開封又有包彼蒼了!”
“好,本督也不與董中丞說些虛禮了,四省有難,當務之急,迫在眉睫,你我就說這個便是。”周興自來熟,一下肩輿便執手董光地,好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向切身保護、手按劍柄、腰帶大內牌子的柳湘蓮,若不是親眼所見過周興寫信痛罵董光地,幾近要覺得他們是親兄弟了。
“周總督下駕敝府,本撫無以驅逐,陋室空床,望總督大人勿要介懷。君答允聖上之萬今擔子,在眾官愁眉苦臉之際,力排眾議,接下這份差使,豈不令我等忸捏,又讓本撫豈不敢以巡撫規格相迎,周總督請移駕花廳,共商大計!”董光地帶了佈政使、按察使、道台、學政出來作揖驅逐,此等風景,實在是羨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