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則,太太也是當過家的人,深知巧媳婦做不出無米的粥來,我嘴笨,性子又直,心又軟,擱不住人家兩句話,我就怕了。管著呢,偏生又有如許的事,不管,婆子丫頭們又要治我。五則,來旺佳耦借了我的勢,一時胡作非為也是有的,說一句刺耳的話,哪家的陪房不仗著主子得點勢呢?便是太太的陪房周瑞一家,家裡也有小丫頭,半子冷子興仰仗著府上還開起了古玩店,有事來求,看著太太的麵子上,我和璉二爺也不敢采納。”
“七則,便是來旺佳耦不好,我打發他們就是了,可知是刁民難惹,國法也不見得要對我們放印子錢的人如何,他們不過貪點小錢,這原不是大事,老爺不睬俗務,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醬醋茶的貴,太太!我就是操碎了這心!也冇人曉得呀!”
“行了,你們又不是不曉得情勢,莫非還要我自個兒承認?弄得大師笑話不成?還嫌臉麵丟得不潔淨?你們凡是謹慎點,事情會捅出來?哼!”王熙鳳正眼也不瞧,兩手拿著帕子,出了裡間,搖擺生姿地走了,帶著平兒、豐兒等幾個,場麵甚大,她一天的事情,多著呢。
王夫人這小我,對其評價一言難儘,一句“好好的爺們,都叫你們教壞了”,害死了金釧兒,對寶釵說是金釧兒拿錯了東西。晴雯“四五天米水不沾牙”被她攆出去,悲慘而死。四兒因為說了同生日的要做伉儷,被攆出去,芳官等人被她給了圓心智通,圓心智通都是打著奴役她們的主張。王夫人又對賈母說,晴雯得了女兒癆、人懶,她才攆出去的。
平兒低頭不言,她固然猜想到了是興兒,但不敢說出來,王熙鳳看了她一眼,嘲笑一聲,又向趙姨孃的東院看了看,嘲笑道:“胡塗油蒙了心爛了舌頭,不知好歹的下作東西,成日家隻會四周告狀,教唆是非,煽風燃燒,彆打量我做出刻薄的事情來!也不想一想是奴幾!也是有臉的!”
“又是誰在背後嚼舌根?還教唆了人來鬨?千萬彆叫我查出來……”王熙鳳自言自語。
“鳳丫頭,成日家你當家,你看看這是甚麼?”王夫人麵色峻厲,把票據往桌子上一敲。
“太太說的是,我打發了來旺媳婦便是。”王熙鳳道。
“六則,我一時有不殷勤的處所,他們便抓住了理兒要治我,前兒璉二爺有一個小廝叫做來興,我也冇對他如何,他就瘋了大鬨,冇個彆統。我幫府上精打細算,入不敷出,哪怕放印子錢見不得光,人家也說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哪個官家又冇有點生錢的處所了?人丁龐大,應酬來往,過節送禮,寒暄辦理。太太,戶部那點銀子和莊子的稅收如何夠啊?也是為了太太的麵子,我這一心都是為了太太。”
“太太且聽我說,二則,管家管事主子小廝丫頭們這麼多,我就是管,也不能麵麵俱到,原是我年青不諳世事,他們一時不遂心,使出體例來害人也是有的。三則,有麵子的下人,更是難惹,說近的,那李嬤嬤不是每天哭鬨的?說大了,又說我們對奶媽子不尊敬,說小了,又說我們如許的人家冇有端方,不成體統。說遠的,那東府裡焦大就是一個冇法無天的主,連珍大哥哥也不放在眼裡。成日家我還傳聞,東府的下人偶然候是亂得一團糟呢。”
王熙鳳內心暗喜,情知過關了,款款起家,王夫人想了想道:“我曉得你的苦處,隻是,萬一鬨到老太太那邊,大師都欠都雅,今後不要做了纔是,缺了短了甚麼,該從彆處想想體例,或是省察一點,或是減幾個丫頭,或是廚房的份例減一點。我們家就算艱钜,也艱钜不到那邊去。平白無端的壞了名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