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與這秦氏雖則無甚情分,好歹也算是曾瞭解的故交,想她青年早逝,身後又無後代,倒確有幾分憐意。又想她夙來在二府中口碑極好,無人不誇她和順和順,便是她婆婆珍大嫂子也對她寵嬖有加,隻拿她做女兒待,到比做兒子的蓉兒還靠近些,本來領事都好,卻偏生卻如許的命薄。
黛玉便道,“確切瞞不過太太。”
鳳姐因道,“一家子人,說甚麼謝不謝的,我也不是光看大哥哥你的麵子,隻我和秦氏好了一場,也不想孤負了她。”說著便拿起帕子抹淚。
寧府裡賈珍當家,一意專行,又因其父久在道觀煉丹修道,如何肯為一個孫媳的葬禮前功儘棄,也諸事不睬,單憑賈珍混鬨。
晉賢臉上便紅了紅,“不過是隨便一說罷了,母親姐姐可彆笑話我了。”
壽材的事了了,賈珍一時又想到兒媳身上並無誥命,旁人看來未免失了麵子,正巧大明宮掌宮內監戴權前來上祭。賈珍便乘機和他說了為兒子捐個出息等話。戴權如何不曉得賈珍之意,便笑道,“是想喪禮上都雅些罷”。賈珍便賠笑道,“究竟老內相所見不差。”
在都城的日子安靜無波,轉眼又是半載疇昔。恰是夏季,因昨日林如海同窗老友大理寺卿之母黎太夫人過壽,林夫人便少不得帶了一雙後代,隨夫前去賀壽。許是昨日稍有些著涼,本日一早便有些不適,林如海早已出門辦公。黛玉便忙籌措著尋了大夫來,卻也並無大礙,不過開了張承平方劑,讓照著服藥罷了。
黛玉勉強笑笑,在林夫人床邊的錦凳上坐下,躊躇了一會方道,“方纔我過來的時候得了外祖家那邊的信,珍大嫂子的兒媳婦約摸是不大好了。”
晉賢見母姊二人這番說話,便介麵道,“我們能想到的,外祖那邊必然更全麵了。民婦和誥命的喪儀規製按例辨彆甚大,也不知那邊要如何摒擋。雖是長輩,可也是外祖家的親戚,我們家也總不好甚麼都不問。”
賈珍並無其他可懼之人,見他父親不問,便也更加肆意起來,花了銀錢去請欽天監陰陽司擇日,議定停靈七七四十九天,又請了很多僧道超度解冤洗業醮。這些都且非論,因秦氏幼年而亡,家裡天然未曾籌辦她的壽材,賈珍又吃緊的親身給她看板子,幾副杉木皆不對勁。幸虧他有個做皇商的親戚,便道,“我們木店裡倒有副好板子,傳聞叫甚麼檣木。說是萬年不腐的,是當年先父帶來,原是老義忠親王千歲要的。隻是厥後這翻戲歲壞了事,這板子也就一向封在店裡,多少年了也冇人敢要。你若想要,儘管抬來使。”便半賣半送的把這板子給了賈珍。賈政雖覺不當,但是到底是隔房的侄兒,勸了兩句,見他不肯聽,便也隨他去了。
諸人聽他如許說話,內心皆是不大安閒,有那藏不住心機的便去看賈蓉這亡者的端莊丈夫,卻見他麵色淡淡,倒也看不出甚麼來。
思來想去,終究竟是堂弟賈寶玉給他薦了一個極合適的人選,倒是寶玉的嫂子,榮府的璉二奶奶王熙鳳。賈珍聽了大喜,先去托了賈璉。賈璉因道,,“隻恐她年青不知事,如果摒擋不清可教如何好,倒是再煩彆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