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不由顰眉,中間茉莉正欲出言駁斥,卻見黛玉擺了擺手,正色道,“姨娘這話不通,甚麼是婢妾之責,甚麼是端方。在林府裡,太太是主母,她說的話就是端方,遵循她的話就是婢妾之責。我雖是小輩,卻還當得這林府主子,照我說的,除了我林家的祖宗家法,和父親定奪的事物以外,服從太太的話,順從太太的意義,這就是林府的端方。守好這端方,可比甚麼存候要首要的多了。”想想又道,“便是如孫姨娘,和母親多年主仆之情,想要去給母親存候服侍,也是要先派個小丫環來叨教母親是否有空,得了答應纔來呢。更不消說另兩個姨娘了。安姨娘也當多用心些纔是。”
安姨娘麵色有些生硬,呐呐不敢言。心中卻道,這丫頭這麼一說,倒好似是我不對似的,這府裡誰不曉得賈氏防我們這些姨娘和防賊似的。就是不叫我們去立端方,看著是慈悲,實在還不是防著我們見老爺。這長年累月的把我們拘在院子裡,誰曉得她喜好甚麼花兒草兒的。
安姨娘便在旁道,“本來女人是要給太太挑花兒,依我看,這芍藥便是極好的了,拿歸去插瓶也好,插在頭上也好,太太都必是極喜好的。”
黛玉聞言含笑的看了安姨娘一眼,笑斥道,“我哪有那麼精貴,你們當我是甚麼,一碰就碎?”說著又轉頭向安姨娘道,“方纔您說甚麼,甚麼入眼不入眼的,我冇聽清呢。”
安姨娘原是林如海同僚的族侄女,姓安乳名如蜓,厥後許配給了林如海做姨娘,算是個良妾,又因自誇容顏姣好,又是良家子,念及主母多年未育下子嗣,方進府時不免有些心高氣傲,本想搏個二房奶奶做,今後再生下一兒半女,雖冇正室名頭,也能和正房夫人平起平坐,故而在林夫人麵前也不甚恭敬。林夫人出身榮國府,現在雖有些式微了,當年也是頭一份的世家嫡女,更兼又是家中長輩寵大的,彼時林老夫人又已過世,林府後院便是林夫人一手把持,如何容得下她放肆,非常整治了一番。林如海又厭她不懂端方不敬主母,固然念著同僚美意,心中也不大喜好。
安姨娘如許想來,稀裡胡塗的竟也承諾下來,過後再要悔怨,卻也不好說了。隻是林夫人看的嚴,林老爺又不喜她,她一月兩月,竟也尋不著機遇說。如果求林夫人呢,又恐她一口回絕,倒時再求老爺,又是很獲咎她一場。乾脆就用了拖字訣。目睹著那邊越催越緊,厥後見林家來了揚州,也雇了條小漁船,悄悄尾隨而下,竟也冇被人發明。厥後又托了人來催,安姨娘實避不過,身材也硬生生的給愁壞了,每日裡體乏少眠,又嫌本身屋子裡悶,故而常常走到花圃子裡漫步消遣,正巧這日心煩之時撞見了黛玉,這纔不長腦筋的說了幾句挑釁的話。卻被句搶白弄得不知如何結束。
黛玉方走了一兩步路,卻又聽背麵聲音道,“女人稍等。”再一轉頭,倒是安姨娘趕上來了,笑道,“我也好久未曾給太太存候了,若女人不嫌棄,還請捎上我,也讓我儘儘孝心。”
而這安姨娘雖現在也曉得本身的本領,彆說尋差事了,就是佈施這父子兩個的銀兩還是幸虧府裡月銀多,每季又有些新奇花腔的絲綢錦緞並頭麵金飾,她又夙來吝嗇,好歹才省下來的。而現在兄長卻讓她做這等難為她的事兒,成心回絕,卻耐不住人家苦求,又聽兄長勸本身,畢竟年紀也大了,估計今後也難以有本身的骨肉。林府固然繁華,隻是老爺年紀畢竟大了,壽元又能另有多少?林夫人有夙來是個短長的,隻怕老爺身後本身還是要出去的,當時難道還是要靠這侄兒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