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姥姥聽了，更加喜得渾身顫抖起來，口內道：“現在我們竟得奶奶的濟了。我原想，我們莊稼人費事，見不到二姑奶奶，便托周瑞家的說道說道，見得便是喜，見不得便罷，誰知本日竟碰到奶奶，奶奶一句話，比甚麼都強，可不是我們一家子的福分？”

複又拉著她的手走向炕，笑道：“天也晚了，我們竟是安息要緊。”

琳琅抓了一把果子給那孩子吃，喜得他笑眯了眼睛，道：“姐姐，你真好！”

幸虧雪昨兒個就停了，又是頭一場雪，並不甚大，明天隻是冷些，並冇有風雪。

她答道：“我那半子家祖上本來有個連了宗的親戚在城裡榮國府，又繁華又高貴，齋僧敬道最是利落風雅，現在我那半子家式微了，窮得連冬衣都購置不起來了，我就去給那家姑奶奶請個安，問個好，倘若能得一星半點的好處，本年夏季一大師子就不愁了。”

因老趙駕車，楊海便與琳琅坐在車內說話，也備了幾色禮品。

進了角門，到二門處，

行到半途，馬車拐彎時，忽見一個老奶奶牽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兒艱钜地往城裡的方向走，臂彎裡還挎著一個蓋著粗布的竹籃子，可巧馬車行過，那孩子便嚷道：“我要坐車，我不要走，我要坐車，我不要走！姥姥，我要坐車！”

去時，蔣玉菡道：“何必姐夫駕車？叫老趙去。”

琳琅拿出三個青花瓷碗盛了粥，纔要放在托盤裡一併端疇昔，楊奶奶忙道：“我來，你端著一碗便罷了！”一手端著一碗，竟也走得穩穩的。

楊海笑道：“我理睬的，倘若我欺負她，成甚麼人了？”

看罷，琳琅抿嘴笑道：“合該我們有一段同車之緣。”

到了第三日，是回門日，一大朝晨，楊奶奶就籌辦好了四色禮品，對楊海道：“雖說琳琅冇有父母，可她兄弟也疼她得緊，你們回門，你也認認街坊鄰居。”

再看劉姥姥七十多歲年紀,比楊奶奶還大十歲高低，穿戴一件茄紫粗布長襖，戴著青布抹額，束著青布汗巾子,上高低下清算得非常潔淨，古銅色的臉膛兒帶著莊稼人進城的欣喜和不安,另有一點點對於去榮國府的彷徨。

也熱好了。

琳琅轉頭笑道：“都是一家人，甚麼時候做活不一樣？便是偷懶了這三天又如何？飯已經得了，奶奶去洗洗手，恰好能夠用飯了。”說罷，熄了鍋腔子裡的柴火，洗了手，取了潔淨的新筷子，從罈子裡挾出兩塊鹹菜出來切成絲，用香油一拌，裝在碟子上。

又對楊海道：“你好輕易討得如許聰明賢惠的媳婦兒，可不準欺負她，不然我可不依！”

那老奶奶聞言更驚奇了，瞅了琳琅好一會，道：“奶奶不嫌我們臟麼？”

楊奶奶笑道：“這幾年大海不在的時候，一年四時的衣裳不都是你做的？叫滿村裡的老奶奶戀慕我，那樣精美又不顯眼的衣裳，我歡樂還來不及，如何會嫌棄？”

那孩子可不懂這話，又哭又鬨，就差冇滿地打滾了。

琳琅笑道：“哪有冇回家，反去榮國府的事理？等回了家，再去不遲。”

吃了一盞茶，琳琅又回本來的內室換了衣裳，這些家常舊衣並未算在嫁奩裡，等過了滿月，陸連續續都要帶回楊家，孃家兄弟這裡留兩箱子來時便利改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