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方出了門，後腳便一輛馬車停在林府，一個男仆遞了帖子，說是榮府大奶奶孃家哥哥李繼前來拜訪，林府無人有閒待客，便有一小廝把人打發了去。

又喚薛蟠：“文起，快來見過二公子，你家的謀生若要在京都裡走得開，可全憑昌平王府一句話。”

林銘玉說完便不再看他。

薛蟠聽了他這一番冷嘲熱諷，內心大怒，他忍著一腔肝火，隻拿眼盯著林銘玉，見他臉上還繃著，眼裡卻絲絲縷縷的透著喜氣，一腔肝火又變了味兒，膩膩歪歪冇個說處。

“薛公子，你說呢？”

小廝道：“聽大夫的意義，老爺是久勞成疾，吃喝也不經心，虛虧了身材元氣，這又喝了甚多酒，因此才激發了病根。這養了好幾日，竟是越不堪了，精氣神兒也不敷，睡的光陰越是長了。主子來這一日，老爺又昏睡疇昔。大夫也拿不準另有多少光陰，大爺，您快家去吧！”

小廝跪伏在地上，因哭得久了，聲音沙啞：“高傲爺與女人過京都，老爺的身材便感不適。公事又繁忙，大管家常常勸說，老爺總不肯放鬆一日，原還無妨。中秋之時，老爺與官老爺們喝酒，喝到大半夜才歸家。返來賞與我們下人們酒菜月餅，才喝得一杯，便吐了血。大師都嚇壞了，還是管家立即命人請了大夫，才止了咳。”

這番和樂融融的氣象，印在薛蟠眼裡，直讓他咬碎銀牙。保持著躬身見禮的姿式，薛蟠僵立在一旁，耳聽得塗淩光親熱地與林銘玉談笑，一股子氣血從心底滾漿似的噴湧出來，讓他眼眶裡燒得透出紅絲。

王平陽想得遠，仰仗族叔王子騰的權勢，在京都盤龍臥虎的局麵中，天然是個香餑餑，冇人情願等閒開罪的。因此他感覺薛蟠的驚駭大可不必，內心頭頗是看輕了幾分：到底是商戶出身，上不得檯麵！

王平陽是個八麵小巧的人物，見人便笑道：“原是二公子到了，失禮失禮。今兒誤入貴府地界，是我的忽視，還請二公子恕罪。”插科譏笑了一番，指著薛蟠道：“這是我叔叔的親外甥，金陵薛家的至公子薛蟠，現在領著內府供應的活計，今後少不得與府上另有來往呢。萬望二公子多多看顧！”

林銘玉詰問：“大夫如何說？”

林銘玉在城門口，見著了前來送行的塗淩光，並帶著他特地召過來的一個老大夫，風馳電掣普通，出了城門，直奔船埠。

“這纔像樣！二公子您好好兒教誨教誨我們，也讓我們多學一些事理呢。”

林銳也點頭。

王平陽等人麵麵相覷，作聲不得。

“銘哥兒，你――”

林銘玉隻覺到手指模糊顫栗，他點點頭，情感還是節製得安穩：“九哥，你操心了。我要問一問詳情。”

薛蟠冇被抓了去，伴同他來的是金營節度使王子騰家的一乾子侄，領頭的叫做王平陽，乃王子騰夙來看中的一個族侄，與塗淩光也有過幾番來往。

“――大爺，可找著您了！”一聲大喊擋住薛蟠欲辯白的聲音，一匹快馬驟停，兜頭滾下來一個小廝，對著林銘玉便拜。

林銘玉撥轉馬頭，對他點點頭，領著家仆緩慢地跑遠了。塗淩光掃了眼神采各彆的世人，獨對薛蟠道：“今兒這事就罷了，銘哥兒的話就是我的話，你莫惹他！”

她緊緊抓住林銘玉的手，不知是為了安撫還是為了鼓勵勇氣：“弟弟，彆怕，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