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銘玉這一傾身靠近,賈赦便聞到一股暗香似有若無地飄過來。他抽抽鼻子,聞著味兒對林銘玉道:“這味道……是極品沉香的味兒。銘哥兒,你身上可帶了沉香?”一麵說一麵又自語道:“不對,如果帶在身上,味道比這又濃烈很多。”
“孃舅言重了。若說拉二姐姐一把,宮裡可不有位現成的朱紫麼?”他比了個大拇指。
林銘玉疏忽他鍋底普通灰黑的色彩,笑道:“多謝大孃舅美意,隻是您也看到了,我們家人也未幾,當不得國公府裡繁華。我現在且記得僅僅二孃舅二舅母住的那院子,便比我這府裡差不離,奉侍的人上高低下加起來,怕是上百口。大孃舅現在襲爵在身,院子裡的氣度更是有過之無不及。我這無官無職的,端賴著父親的隱蔽過日子,氣度天然比不得孃舅府上。身邊人忠心於我,眼裡心底隻我這一個主子,得用便成了,至於其他……”
此話一出,滿室儘是反響。悠長地沉默讓賈赦加熱的心臟一絲絲變冷,他擦擦額頭上冒出來的盜汗,期呐呐艾看著林銘玉,並不敢說話。
“方纔不是要看沉香山麼?林大,把東西拿上來,讓舅老爺縱情把玩把玩。”
賈赦眯著眼,不虞道:“哪個小崽子擋大老爺的光,速速滾蛋!”
他親熱地上前拉住林銘玉的手,領著他在主位上坐了,自個兒也不客氣地往東麵第一名坐了,左手風俗性便往桌上一摸,這一摸一手的空兒,才非常難堪地看了林銘玉一眼,又數落道:“瞧瞧,銘哥兒,若說你品德,端的金玉普通靈秀,若論起理家的本領,卻不可。哪有客來了,家裡添茶下水的人皆無,一個個小子丫頭憊懶成這般,可不是待客、持家的禮數。”
賈赦打斷道:“你莫跟我客氣。你是我親外甥,不說幾個下人,便是親後代送過來,我也捨得的。”賈赦自發得詼諧地哈哈笑了兩聲,指著貼身跟在林銘玉身後的清秀小廝道:“去給你家大爺端壺好茶過來,我們甥舅兩有很多話兒要叨叨。”
林銘玉在門外站了一站,已是日暮時分,正堂裡便連一絲燭光也無,端賴著窗外門口流暴露來的光芒積累些亮光,他這一站,頓使屋內暗淡很多。
“哼!”賈赦終是被激起肝火,一甩衣袖站起來:“說來講去,還不是顧忌著我大房壓過二房?這些年,若不是大女人有些運道,當上皇妃,二房如何敢明目張膽落我的麵子!二弟就算了,王氏一個婦人,也敢在我麵前指手畫腳,荒誕至極!”
林銘玉嘴角悄悄一提,賈赦的心跟著顫了顫,卻見他神情輕鬆,笑容也顯得尤其仙氣:“方纔我走了神,並未聽到大孃舅對外祖母的不敬之語。大孃舅固然放心,我不是嘴碎之人,必不會胡說的。”
“雖是拿錯,但我嘗著,入口雖苦,後必回甘。恰是它的獨特之處,孃舅嘗著如何?”
林銘玉隻作聽不懂,疑道:“忘了問孃舅,今兒找我但是有事呢?”
本來賈赦也不那麼笨。林銘玉看戲似的看著賈赦在那兒舞胳膊揮腿地演出,嘴裡連連勸道:“大孃舅慎言啊!”
賈赦喚了兩聲,見喚不動聽,自發遭到冷待,頓時把目光望向林銘玉,臉上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