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妃正為五公主清算頭髮,見五公主不安地挪動著,眼裡暴露一絲無法,軟下調子道:“鈴兒,不高興麼?”她這一句,徐嬤嬤便不敢接話。
林銘玉再一次被林黛玉驚了一把。但細細一想,她說的話也不無事理。林銘玉不是徹頭徹尾的當代人,先時隻因為對黛玉一貫的印象,讓他感覺這個姐姐嬌弱得如同一朵鮮花,隻合適發展在溫室呢,不能經曆半點兒風吹雨打。但是,林黛玉一次次比疇前更加固執,現在能說出這番話來,林銘玉驚奇以後,很快便感覺理所當然了。
“快,快攔著她。”徐嬤嬤在背麵慌鎮靜張地叫。
徐嬤嬤擰起一個笑,用看不懂事的小孩兒的眼神望著五公主,笑道:“公主真是說孩子話,外務府辦差的人有多少,若件件事兒都得我去跑,養著那幫子人做甚麼的?再說,我哪兒放心把公主一小我放在宮殿裡,嬤嬤不是得服侍您麼!您這兒哪兒離得了嬤嬤我,您看看,我這才放開眼半晌,您身邊就冇小我服侍著了。”
榮妃拉著五公主的手,領著宮人們走入涼亭。待她在涼亭坐了,兩姐弟才轉過甚來,相視一笑。
“還是,嬤嬤情願看著惡奴欺主?”
小五皺著臉,仇恨地看了她一眼,想撒潑,但眼神閃動了一會兒,到底冇撒出來。背過身子表示回絕。
徐嬤嬤被他話中的深意噎了一噎,皺起兩道頎長深黑得不相稱的長眉,冷聲道:“皇家之事,你是何身份,那裡有你置喙的餘地!你讓開,再毛病公主回宮安息,鬨起來,可冇你的好處!”
榮妃半鼓勵半峻厲地說了一通,不待林銘玉反應,轉而又道:“你姐姐鐘靈毓秀,我很愛好。”
林黛玉便把話說了一遍,道:“先時我隻想著本身,又因著內心頭對入宮之事驚駭,便存了成見。現在轉頭想一想,入宮選秀並不是為了做天子的妃子,或是女史,或是伴讀,都是一份出息。自我們家出了那事起,我便下定決計要再不能做一事無成萬事不懂的嬌弱蜜斯,既打理得宅子,又為何做不得這舞文弄墨的事?”
“鈴兒,你又奸刁了?”一道溫雅不失磁性的嗓音悄悄傳過來,聽得民氣頭麻酥酥的。來的是一行宮裝美人,當中簇擁著一個鳳冠霞帔的美人,梳著高高的望仙髻,鬢邊一向白玉流蘇寶簪,垂下來的一顆顆珍珠跟著她走動的法度款款扭捏,端的弱柳扶風嬌不堪,芙蓉國色比下來。
“五公主她心性純真,最易受旁人攛掇,老奴常日裡為了護主,少不得忠告順耳,因此讓五公主對老奴存了芥蒂。但平日裡五公主是極好明理的,今兒卻……老奴有罪啊!”
總算冇有白搭工夫,在她磕了十來次頭,手掌也拍得紅腫之時,榮妃娘娘終究從低氣壓中復甦過來,她輕淡瞟來一眼:“徐嬤嬤,在這跪著何為,還不去把鈴兒找返來!”
“徐嬤嬤,你的胳膊是不是太用力了?公主殿下彷彿很痛呢。”林銘玉決計指著她抓住小五的手,一麵問小五:“公主,您是不是痛了,如果嬤嬤冇法節製本身的力道,您可不要顧著她的身份臉麵,不美意義說出口啊。”
榮妃聽了,笑容微微一露,輕飄飄道:“服侍不了主子的主子,留著也無用,你措置吧。”
“姐姐,你過了初選了?”
她不敢嘴裡告饒,但是她滿身並無一絲多餘的脂肪充足抵消膝蓋下的疼痛,不得已之下,隻能重重地叩首,用頭碰地的聲音來提示榮妃娘娘她的存在。當然,比叩首更重的,是她拍到地磚上的手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