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楷挑眉,在嘴裡回味了兩遍,噗地一聲笑出來道:“既不耐煩拉扯俗務,又密碼實價地賣酒補助香油錢,懷英這話說得,當真風趣。”眼裡突地就亮亮地閃出光來,諦視章回。章回看他一眼,道:“若我記得不錯,這曉月師太和雞鳴寺曉清師太原是同門,兩個曾一起修行過,言辭機鋒上頭頗能一辯,相互甚是佩服。”
謝楷摸出把扇子,順手搖了搖,裝模作樣半晌才道:“既是書童,我看侍筆、司墨這些就很好。”
這裡章回一邊說,那小書童進寶就在一旁叩首蟲似的把頭點得直如搗蒜。謝楷見狀,又好氣,又好笑,終究不免哈哈笑出聲來。隻說:“看這點子出息!幸虧是跟你,若當年公然我給出了那一半贖身銀子,現在黏過來,我怕真遊也要遊回石頭城去。”又問,“話說,你真籌算就讓這小猴兒頂著‘進寶’這般名號入門?雖喜慶吉利,可與你這墨客、書房的如何想如何分歧。又不是小門小戶、做買賣跑街坊的,到時府堂書齋內裡號召服侍,口口聲聲的‘進寶’豈不樂歪了人?”
章回點頭,笑道:“純叔在路上見著鄒婆婆,這麼說婆婆也是才從鄉間上來的?固然已經開了春,這裡也熱烈,到底風口。您白叟家風頭裡站這些時候,我內心但是真過意不去的。”一邊說著一邊向鄒氏欠下身去。
謝楷一聽,頓時噴笑出聲來。就連章回、水姓船家與船家娘子、小子也忍不住都笑起來。謝楷更拿了扇子遮住大半個臉,說道:“要命要命,跟著小子同一條船,連少爺我的臉麵都要一同丟儘了!這常州城也真希奇,道麵兒不窄,路上看著竟比南京還擠,便夫子廟秦淮河船埠也感覺有些不敷看,難不成本日有甚麼廟會合市,又或者是甚麼如來佛祖、觀音大士剛巧慶生?彆是這一城的人都擠在了這一片,把相公我這狼狽樣兒看了去,等傳回南京,可不完整冇臉?”
章回笑道:“那依啟莊,改個甚麼名兒纔好?”
幾人說話時節,那尹純早已叮嚀了一起來的小廝們將章回隨身的書篋行李都從船艙裡起出,搬上早牽過來的寬廣馬車裡,又打發了船家,然後纔過來這邊服侍。聽他說話,忙道:“曉得。便是阿誰叫‘進寶’的孩子。公然好乖順模樣。”又問章回:“車馬備齊,少爺可上車家去?”
謝楷聽了,也未幾話,隻點點頭。然後就起家出了船艙,看那船頭的水姓船家將繩釦套上船埠上石柱,用力一拉,便穩穩鐺鐺停船泊岸。方擱下舢板,那小書童進寶已經一躥登陸,先在人群裡略張一張,然後就傻了眼,當時迴轉過身來大聲叫:“相公相公,家裡是誰來接的?我一個也不認得。可如何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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