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奉調駱馬湖剿匪，本官在淮北鹽場見過管相公和林禦史，管相公出麵，便是代表林禦史，江南江北哪有不知的！”劉挺哈哈大笑，刀疤臉便扭曲起來，他穿了官服，兩人按例見禮，劉挺不介懷地扶起，正正盔甲：“這位小相公是……”

玄月初三，孫福從林府門口接信返回，路過賈璉住房，聽到賈璉小廝議論，牆角興兒道：“林姑老爺快不可了，這回我們又能去姑蘇耍耍，落葉歸根，林姑老爺是要回姑蘇安葬的。”

孫福嘀咕幾句，進了屋子：“琮爺，城北虹橋驛站的來信。”

……

“樂意之至。”

賈琮邊走邊道：“第一是自保，人唯有儲存下去，才氣談彆的。其二想做些事，哪怕彆人不睬解、怨懟、謾罵，等根底站穩了，是該做些事的，發揮抱負，隻重成果，過程和手腕，我不介懷。”

“進賬未幾，扣除出去的，也就五百兩，要漸漸纔有轉機。”孫福說完，紫鵑慌倉猝忙撲出去，哭道：“琮爺，林姑老爺走了。”

“都給老子閉嘴！吃飽了撐的！奉豫親王爺六百裡加急的手諭，我們就等著保護王爺，私鹽不過順帶提及的事，甚麼私鹽官鹽，官私早就一家了。”副總兵劉挺拍拍獅子補服，人高馬大地踏板登陸，三百名鎮江營兵列隊跟上，端的是威風八麵。

“海鹽嘛！”馮董事道：“說是灶戶，實在無籍，有墮民，有流民。鐵鍋按冊領，曬鹽煎鹽有人監督，每日點卯出場，出去再點人數，我大順天下億萬百姓每天吃鹽，都靠像我們和他們如許的人。”

賈琮、管潮生各帶了侍從，馮董事帶路至南邊煮鹽園地，劈麵而來便是一股水鹹味，園地被開墾得寸草不生，或許是曬鹽煎鹽的化學物質而至，馮董事收了錢，笑嗬嗬道：“兩位相公請看，這成百上千的灶戶，不過是兩淮鹽場的九牛一毛，滄海一粟。”

賈琮隨便問一個鍋下接竹管的墮民：“一月勞作有幾錢？”

一個傭儈對董事說了幾句話，馮董事便失陪告彆，管潮生道：“你不幸他們？非要來看看。”

孫福用心裝出悲慼，賈琮愣了幾秒，固然說林如海的所作所為，和他的抱負有相悖的處所，但是揚州鹽政盤根錯節，官商勾搭，林如海這麼做也是在道理當中的，他大略就是聽到一個熟諳不久的人俄然歸天，那種對滅亡的近間隔感受罷了，但是他擺出一張哀痛的臉：“曉得了，奉告林姐姐節哀順變，後事我和璉二哥會措置好的。”

“他姓賈諱琮，榮國公之孫……”

“也不滿是便宜。”興兒不附和：“娶林女人如許的令媛，其一你得有權有勢，不然她看不上。其二你得有錢，她那病每天吃人蔘，你吃得起嗎？其三你性子還要好，她那令媛脾氣，幾人消受得了？其四妻妾成群也就彆想了，林女人不像是能容忍三妻四妾的……”

賈琮熟讀律法，卻知大順虎帳端方，除非督撫親臨，亦或者欽差手令，兵部同意了的，不然鎮江營兵毫不能跨界來揚州，他謹慎問道：“總兵大人是奉欽差手諭？豫親王爺儀仗來了麼？”

前一單官鹽開走了，後一單又來跟上，岸上攬活欺詐的，在此時皆不敢露頭，劉副總兵按劍走完台階，就見埠頭拴繩樁以內的石凳坐兩名墨客，一個小些，一個看似三十多，劉挺趨步過來：“喲，這不是管相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