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一身玄色緊身衣，臉上是一塊粉飾住半張臉的麵具，看得賈環直皺眉。這貨到底是隨便摸到自家門上來的，還是有針對地找上門來的？

身先人彷彿也公然鬆了口氣，抵在賈環腰間的匕都城鬆了些。隻是，仍舊還冇等他開口，便感覺頭上一暈，就再也睜不開眼睛地倒下了。

待到揭開麵具，賈環便發明，這還是個熟麵孔。此人可不就是，當初在忠順王府見過的少年。當日，他同忠順王和一疑似皇子的青年同坐，想必也該是個皇子纔是。

“王爺的大恩大德，小人無以回報啊。”賈環聞言便喜不自禁，手忙腳亂地一躬到地，道：“王爺存候心，凡是您有甚麼調派，儘管叮嚀小人便是，小人定當為王爺鞠躬儘瘁。”

人體倒在地上的聲音，一樣讓賈環鬆了口氣。他轉過身來也冇細看，徑直將人先拖進了中間的配房裡，這纔回身點了一盞油燈。

“環兄弟且放心，從天牢裡撈小我出來罷了，這實在也並非是難事。隻不過，三女人的事情有些特彆，怕是不能再用本來的身份了。隻等過幾日，本王便命人尋個描述想死的女囚，將三女人換出來便是了。”

“老爺、太太他們怕是不可了，我來時便傳聞，他們已經將你逐出族譜，不認你這個女兒了。姐姐，他們這些人都希冀不上的。”賈環的語氣非常忿忿不平，目睹得賈探春神采慘變，才又說道：“不過你放心，我今兒已經去求了北靜王爺，要不也不能出去看你。北靜王爺已經承諾我，隻要我替他……總之，北靜王爺已經承諾了，要幫我將你救出來的。”

當日在榮國府，她尚未出嫁之時，何時曾將這賈環放在眼裡。雖說都是庶出，可她賈探春乃是自幼在老太太和太太身邊兒長大的，即便是個女兒身，可身份、職位又那裡是賈環一個在粗鄙姨娘跟前兒長大的哥兒能比。

待到了戲台上，環官兒仍舊是一出《貴妃醉酒》，博得了合座喝采以後，賈環見到了個熟人。

翌日，賈環仍舊早夙起來練功，然後便往北靜王府去。

至於他所言的甚麼換個身份、遠走高飛，那不過是掛在驢腦袋前的胡蘿蔔罷了。

賈環想不明白，他也冇籌算弄明白。隻見他一把扛起了少年，出了門以後七拐八繞地來到一處燒燬的院落外，毫不客氣地將人隔牆扔出來。待聽到重重地落地聲後，拍了拍巴掌便回了自家。

“姐姐，我是環兒啊，你可還好？有冇有那裡受了傷？”塞給帶路獄卒一錠銀子，將他打發到邊上去，賈環蹲在牢門鐵欄處，接著燈籠的火光打量賈探春兩眼。目光清冷無波，聲音卻微微顫抖，道：“姐姐，你如何變成這幅模樣，定是受了很多苦……”

至於賈環所說，老爺、太太靠不住，這話賈探春是堅信不疑的。她那對父母是個甚麼德行，她清楚得很。趕上她這樁事，哪會為她馳驅求援，隻會忙不迭地跟她甩脫乾係。隻是，她本來還多少存著些但願，盼著另有個寶玉，能為她求一求人。唉――

因有北靜王辦理，賈環當日早晨就去了天牢，見到了被囚在那邊的賈探春。

內裡的女人哭得涕淚橫流，賈環低下頭作勢拭著眼角。嗬，從小到大十幾年，榮國府的三女人可還從未曾如此在弟弟麵前失態呢。賈環可還記得當年，賈探春在他同親孃麵前，老是矜高矜持、謹守端方的。不說旁的，賈寶玉不知穿了多少她給做的衣裳、鞋襪，他賈環這個一母同胞的倒是一件都未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