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東院門口,門房小廝見賈政父子來了,忙開了門迎出來,笑說:“老爺本日如何有空來了?小的這就去通報。”賈政聽了“老爺”二字又是一呆,這闔府高低幾百的人丁,一時候隻怕難以改過來了。光是這“老爺”“大老爺”便是叫了幾十年了,隻如果不改,被人彈劾又是一項罪證,少不得要改的。
王夫人聽了一驚,到底掩住內心惶恐,回聲說是,下午辦理了帳本鑰匙送給賈母。
甄家這筆錢王夫人小庫房收著,並冇有交給賈母,她傳聞要舉家還欠銀,原是心疼甚麼似的,想到本技藝上有一筆,庫房鑰匙又在賈母手上,因而冇有禁止。誰知一個榮國府大庫搬空了,金銀銅錫賣了,賈赦還拿出三萬,還短著一半呢。賈母原想本身的梯己和王夫人的嫁奩留給寶玉,誰也說不著甚麼,既然府上折變這很多東西,賢人也說不著甚麼,便說讓賈赦就拿著這些銀子去,隻說府上極力,賢人一定見怪。
闔府因為規製乾係,除賈母外,隻長房的吃穿用度比二房好上一層,惹恰當初那些在王夫人麵前阿諛的下人好生腹誹也就罷了,還因改稱呼的乾係,見著賈赦要叫老爺,見著賈政要叫二老爺,見著武夫人叫太太,見著王夫人叫二太太,也是很多下人常常弄錯的。
賈赦聽到賈政來了,也不知何事,隻命人請出去。見隻要賈政父子兩個,賈赦也不客氣,笑問:“二弟本日如何有空前來,是要跟做大哥的喝酒不成?”
因而賈赦回家寫了摺子,遞入宮中。這日又是賈璉休沐,賈赦命人將銀子裝車,賈璉護送了運往戶部。景和帝聽了,命人宣賈赦父子到上書房麵聖。
賈政聽了嘲笑一回,又命寶玉施禮,方對賈赦說:本身已經從榮禧堂搬出來,竟是來請大哥回府的,如許一家子骨肉兩個大門各自開著,冇得叫人生份得很。
賈政親身坐了馬車,攜了寶玉,要去請賈赦入住正房。將將要上車,寶玉便不乾起來,本來他早已風俗錦衣玉食,非山珍海味不食,非綾羅綢緞不穿,非寶馬香車不乘。寶玉便嚷道:“我們家那輛翠蓋珠纓八寶車極好,如何要坐這個車?常日裡周瑞出門總坐這個,莫非我們家竟冇好車不成?”本來賈政不欲違製,不過是坐了一輛二乘的車子,原是周瑞出門辦事坐的。當然周瑞並無資格乘坐二乘車子,自也是違製的。
賈赦聽了道:既然如此,剩下的銀子,兒子自去籌集,隻要符合國法家規,還請母親不要深管。賈母心想:你如有本領將錢籌來,不消動我和二太太的嫁奩梯己,將來寶玉尚另有靠,我又管你做甚麼?因而賈母點頭應了。
固然候爵之家穿上用料子的很多,但那皆是賢人體恤臣子,宮中賞的,穿了原是麵子。寶玉不過五品官員之子,賈政從冇得過上用的犒賞,賈家慢說主子,便是麵子的丫環副蜜斯們,穿上用衣料的也很多,倒是甄應嘉落罪前,直接從江寧織造弄來的料子,名不正言不順,俱算違製。寶玉現在天然隻能穿官用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