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冇好氣道:“你竟賴我,統共才走了兩個時候,今兒是殿試之日,我倒覺得你要入了夜纔回,冇白的出了這等事!”
“你氣甚麼?清楚是周文清惹得你煩了,你偏要連累。”兩隻暖和的手臂從火線環住了赫連扣的頸子,溫熱的氣味悄悄灑落在他的頸間,帶著一股子清甜,令民氣靜。
龔琳大為吃驚,倉猝轉頭看向賈環,小少年正待站起,一襲黑衣從房簷上落下,跪在他跟前的恰是與龔琳又一麵之緣的彭索驥彭千戶:“公子,宮裡生了大事,您在外恐有不測,聖上使您回宮,還請速速上轎,小人得了令,會以最快時候將您帶回。”
赫連扣刷地抄起一方硯台狠狠砸在他額角上,眼眉冷厲:“夏秉忠,你要想和周文清那老東西穿一條褲子便直說,朕許你今兒就裹了鋪蓋滾出宮去!”
賈環搖了點頭:“好賴也是有了名頭,今後放出去做個縣令也使得。你竟如此看他不起,未免今後是要吃了虧的,恐怕我使你問的事也冇有甚眉目罷。”
“怎的,吃個茶還生出那很多心眼子?你斜著眼竟不累,有甚麼話倒是問啊!”賈環撇了撇嘴,把茶盞放回檀木匣子裡,好整以暇道。
“滾出去,十足滾出去,淨在這兒臟了朕的眼!”
三樓雅座間兒,賈環百無聊賴地玩動手上一套子人物故事青花茶盞,劈麵的龔琳喝茶間眼神不住瞟他,一副欲言又止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兒。
“環兒,你使我查的東西卻有端倪,我那庶弟對你所托付我的幾句話半點反應都未曾有,還覺得我派去的小丫頭生了病,冇白的笑話了一場。雖不知你所謂其何,現下恐怕是能放心了的。”龔琳摸了摸後腦勺,又奇道,“唉,環兒,你且跟哥哥說說,那天王蓋地虎後半句是甚?我問遍了塾裡師長,卻也冇有半個曉得的!另有那甚麼自從我膝蓋中了一箭,我就成了一個鐵匠,鐵匠和膝蓋中了一箭有甚乾係?”
龔琳笑道:“你是不知此中蹊蹺。我聽父親說了,他這個名額是祖母拿了私庫裡一副唐畫和三千兩白銀搏來的,生生擠掉了一個真才實學的,捧了個廢料上去,如果讓您後邊那位曉得了,恐全部將軍府都冇有好果子吃!”
另一麵簾子被風悄悄撩動,暴露一張柔媚萬千的麵孔來,卻少有女孩子的天真嬌憨,反透著骨子豪氣:“骨氣?真真兒愚不成及,憑白的被人當了槍使也不自知。若非滿天下百姓都在看著,恐我那皇叔早將他剁碎了喂狗去!”
此時大錦的天子正端端兒地坐在乾清宮裡,麵孔深切俊美,淡然無情,纖細天光落在他的盤領窄袖金龍袍上,浮光躍金,滿目軒麗。
“......”賈環高深莫測地搖了點頭,“天機不成泄漏。”
龔琳心中悚然一驚,唇上卻出現苦笑,祖母啊祖母,我的好祖母,你這但是要拔了龔家的命根了!手上行動卻不敢怠慢,趕緊拱手去了。
“主子不敢,主子不敢!”中年寺人嚇得麵如土色,連連叩首告饒。
昔日熱烈已極的貢院門口一派寥落,林花謝了春紅,公然不過是一場倉促。
一個年紀不大的小黃門躡手躡腳地清算著先前被帝王攪得一塌胡塗的殿宇,額頭上排泄的層層盜汗連略加打掃也不如何敢的。
登高處兩駕馬車駢行而停,一麵簾子後的青年語聲低緩:“此人,倒有些骨氣,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