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間，總有如許的緣分，不管是多麼身份多麼年事。

赫連扣倏然留步，孤狼一樣冷厲血腥的眼神斜瞟疇昔：“你有甚麼話說？”

光陰輕緩，光陰靜好。

黑衣男人低聲嘀咕著甚麼“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啊，主子，為甚麼你是如此殘暴的主子”又或者“不幸的環兒，一朵荏弱芍藥插在了一灘殘暴池沼上”諸如此類。

賈環慢悠悠地練了一套五禽戲又弄了一遍太極拳，直到渾身出現暖意才垂垂歇了，捧著杯茶半躺在竹椅上看書。

赫連扣摸了摸鬢邊的紅玉瓔珞，彷彿並不在乎部屬的衝犯無禮，腳步輕巧地朝前走去，黑金色的袍角折射著殘紅如血的落日餘暉。

賈環掀了掀眼皮，扯下一塊褻衣袖子給男人抹掉了血痕，口氣極淡：“怕甚麼？怕扣扣你吃了我？我這副模樣，怕是想出去嚼舌也不成罷？你彆把我掐死了，那死相丟臉著呢，我怕嚇著。”

“環兒不怕嗎？”赫連扣的雙手上移，鬆鬆卡住了少年頎長的頸子。

“刑十五。”黑衣男人快嘴道，立時遭了他主子兩枚淩厲的眼刀子。

半月不足，賈環的燙傷早已好的差未幾，赫連扣令人從宮裡送出很多極好的藥膏，他日日抹著，現在背上那處便隻剩下了一些淺淺的紅痕，瞧得蓮香歡暢透了。

賈環本來是要給他束髮的，見男人那副舒坦的模樣忽而有些不忍，便伸手替他按摩開端皮來。冇過一會兒，赫連扣便沉沉地睡去，賈環歎了口氣，折身回屋裡取出錦被替他蓋上，又在椅邊多擺了一個炭盆，本身便坐在一側悄悄地寫字看書。

他不是不曉得賈環在賈府的難堪身份，更兼了有那樣一個姨娘，卻實在冇聊想竟能被人輕賤成如許。

赫連扣有些手癢地掐了掐那張粉撲撲的小臉兒，身上錦被掉落的動靜有些驚了小孩兒，眼皮底下的眸子轉動著，像是頓時要醒來。男人趕緊把他抱起，行動笨拙地拍著哄著，又輕手重腳地把他塞進被子裡，小少年蹭了蹭緞麵，複又睡得苦澀。

蓮香點頭應著，又道：“昨兒個我出門，聽街頭巷口的都在傳，那新晉狀元蘇赫的名聲臭了，鄉間的荊布妻找上門來，他卻和那首輔家的蜜斯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不幸那女子，幾乎一頭撞死在金殿上！聖上仁厚，許了他倆和離，又賞了那女子很多財寶金銀，叫她歸去好過日子，可誰知還冇出這燕都城，那薄命女人便死在了堆棧裡，渾身都是血，阿誰嚇人！又有在狀元府裡發明瞭凶刀，這可真是跟哥兒您說的秦香蓮陳世美極像了，隻恨人間冇有那包拯包大彼蒼，可惜可惜！”

午間日頭恰好，賈環嫌躺著都快發黴，蓮香便在院裡擺了竹椅小幾糕點茶水等物，供他取用。

“你來了？掐的好時候，正巧那聒噪丫頭出去了。”賈環拉下那雙手，躺在竹椅上暖和地笑起來。

“朕睡了多久？”赫連扣起家，髮絲滑落，一枚紅玉瓔珞垂下了流銀穗子，端莊素淨。

賈環的手指貼上他的臉頰，一點點抹平男人眉間的褶皺：“赫連，冇有甚麼對不對的。你是個天子，必定是要心狠的，隻要對更多的人慈和珍惜，你就還是個仁君。”

“未曾。”黑衣男人一本端莊地回著。

走在榮國府外的冷巷裡，一向保持寂靜的刑十五俄然出聲：“主子，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