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騎在部屬敬獻上來的一匹棕黃矮腳頓時,眼睛裡血絲密佈,熬得活像隻敗北的鬥雞。
這會兒子書房裡坐的都是赫連扣核心小圈子裡的人,忠順要反這是早有前兆的事兒,赫連扣與水溶為了這一天也做了實足的籌辦。三百龍鱗衛分離在禁宮各處駐守,龔如守與部下三千西北軍倒是以練兵名義早已於城郊十裡外安營小半個月,隻待忠順逼宮,必將裡應外合,打他個措手不及。
賈環幽幽歎了口氣:“所幸忠順的王妃夙來善妒,他又有多處須仰仗她母族,我才放心叫蘭兒去,不然說到底我與忠順......也無甚辨彆,一個小人罷了。”
“與你無關。”赫連扣淡然打斷,揉了揉賈環的長髮,淡淡道,“狼就是狼,江山易改、賦性難移,想吃肉的時候誰也攔他不住。”
賈環向後倚了倚,尋了個舒暢的位置靠著,輕聲道:“還能有甚麼。我昨日瞧見他,目睹著是更蕉萃不堪了,想來護住疆兒是該出了大力量,也討不了忠順和那暴虐女人的好兒。我這麼做,倒是苦了他,他一心敬我愛我,我卻要他去做這肮臟活動,委實愧於當他一聲‘環叔’。”
忠順本不如赫連扣與水涇般精習技藝,現在倒是正有些精力不濟、元氣虧乏之相,這二人又一剛一柔、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雖仍有躊躇,臉上卻還是顯出擺盪的神采來:“我那皇兄為人凶險狡猾,本王一走,恐要生變。”
賈蘭瞧了瞧地上跪著的很有不平的武將笑道:“王爺這但是長彆人誌氣了,劉將軍是您身邊的白叟了,領兵經曆之豐富、手腕之高超恐怕那中軍都督趙置還要甘拜下風。何況蘭兒心中倒有一計,管保那位隻敢乖乖待在此地,毫不越雷池半步。”
“王爺,不如回府安息罷,此地有部屬看著,保管冇有大礙。”他部下最得力的一名武將被世人推出來勸說,因著忠順麵上的神情實在過於猙獰,長弓著身子竟有些瑟瑟顫栗。
“皇兄,大事不妙!那忠順竟令人捉來了府中官員的妻妾後代,現在正壓在門外,言道如果您不出去,便要殺一儆百!”水溶連施禮都不及,便連珠炮般吐出一大段話來。
卻說這府裡,統統人也是徹夜未眠。
“在想甚麼?”赫連扣從火線環住賈環的肩膀,他的胸膛熾熱刻薄,好歹叫賈環在這冇著式微的環境中感到了一絲欣喜。
賈環苦笑,林如海忙轉移話題:“當務之急是太子還在宮裡,忠順如果拿殿下起事,不免投鼠忌器。”
但是他當初教賈蘭的體例也不過是威脅利誘罷了,赫連氏以孔孟之道治天下,忠順雖貪慕權勢、昏聵無能,卻也決計想不出這等暴虐體例。
林如海偷偷覷了赫連扣一眼,見他冷冷看來,眼神肅冷,心中一寒,倉猝低下頭去,卻知這算盤是必定打不成了。
賈蘭當然是賈府送到忠順手裡的,但若非賈環在背麵授意,這風骨高潔的少年縱使玉碎也斷斷不肯意雌伏於那等卑鄙小人之下,做出一副奴顏婢膝的模樣既噁心本身又在彆人那處落不了好名聲。
赫連城捏緊了韁繩,心中倒是恨極。現在已是五更天,這朱雀大街夙來是鼎盛熱烈之處,做早市買賣的人合該早早地便來擺攤布貨,而現在倒是滿街空蕩,除了他身後的數十兵卒竟是連阿貓阿狗也不見蹤跡,賈環那嗷嘮一嗓子果然是給他們帶來了難以設想的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