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龍鱗衛既為天子虎倀,能量龐大、本領通天,到底揪出了他這個幾乎壞了江山大計的蛀蟲,抓到庭上時又是哭又是鬨,真真兒壞了他外祖家一身錚錚鐵骨。
昔日紅極一時的賈、史、王、薛四大師俱中落了,朝中除了王子騰和保齡侯仍可堪一用,其他皆是不敷稱道。賈家並史湘雲、薛寶釵幾個女人的結局與書中無異,曾經繁華鼎盛的榮、寧國公府現在是再找不著了。
光陰如流水,光陰老是這世上頂頂無情的東西,此生彼滅,循環枯榮,難以細表。
賈環半倚在東宮以外的白玉雕欄上,青衣素淨,髮絲披垂,一手拿書,一手隨便搭在膝上,愈發顯出一種出塵的寧謐之美。
“胡思亂想。”賈環斥他一聲,舉起赫連扣的手掌將十指撐開與本身相貼,眯著眼睛道,“我隻是在想,賈家冇了,徒弟恐是內心也怨我,普天之下,除了這空大清寂的皇宮,我竟真正冇有一個歸處了。”
賈環一訕,搖了點頭,冇有說話。
賈環眯了眯眼兒,赫連千疆與赫連扣並不相類,模樣四分襲自他生母,眉眼表麵清淺,便顯出絕然分歧的溫潤澄淨來。
赫連扣抓著他手臂的手指微微掐緊了一些,陰鷙雙眸死死盯著青年雲淡風輕的麵孔,沉聲問:“你怕甚麼?怕我狡兔死、嘍囉烹,終有一日也要負你嗎?”
宋汝頤犯下的是滔天大罪,即使宋梅有多大的功績也不能相抵,林海出麵討情三次,天子都不允,到最後連宋梅都絕望了,林海不是冇想過給賈環去信,一是被龍鱗衛攔下,二是山東地處悠遠,等他的信寄來統統也都灰塵落定了。
世事難料,林海晚節不保,賈環心頭說不難過也不成能。
不幸林如海也有四十多了,竟日裡給他說親的媒婆竟是要踏平了林府的門檻兒,乃至通過黛玉拐彎抹角來問的也有很多,隻是林海對外始終冇拿出一個說法,彷彿倒要一輩子清心寡慾普通。
赫連扣在他唇上微微啄了一下,伸臂將人攬進懷裡,淡淡道:“何必震驚。他是他,你是你,一千個林海也不能與你相提並論。”
赫連千疆勾了勾唇,渾然是一派帝王家的冷酷無情模樣:“林大人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又有宋夫人作伴,想來告老回籍纔是真正的納福去。”
自古反派死精分
赫連千疆正自前朝返來,剛踏入這方六合,便不自發放輕了步子,有些癡癡地看著自家徒弟,隻覺此人真是無一處不好,無一處不惹人成狂。
得知當年給忠順出那狠辣主張的人恰是宋梅之子宋汝頤時,賈環也是一怔,他當年與這少年有過一麵之緣,猶記得乃是個諷刺本身吃麪小家子氣的店。聽聞他投入忠順麾下也不算偶爾,赫連皇族放逐他父母九族本就心中含怨,又在大漠與一票馬匪養壞了心性,善使的多數都是那些個下九流又損陰德的主張,忠順樹倒猢猻散,他便慌得不知該如何好,所幸宋梅有從龍之功,他倒是躲了一段安穩。
他這個徒弟,說到底實在是過分柔嫩寡斷、豪情用事了。
思及少年那雙深沉冷冽的虎魄金瞳,賈環又搖了點頭,拿書小扣了敲赫連千疆的腦袋,笑道:“又和我來做戲,還裝上癮瞭如何的?我藉端不去早朝,恰是給他們一個機遇,成日介兒憋著想說卻又非常顧忌於我的模樣,實在是叫人膩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