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上議了一回,定下了迎春探春及甄氏的差事,賈母便做主讓東府一家子並自家的小輩兒們都歸去安息,隻留下兩房兒子媳婦。
本朝立國以來, 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有人家能把降下去的爵位再升歸去,動靜傳出去說是舉朝震驚也不為過。賈赦的表示雖稍嫌沉不住氣,卻也是人之常情,夏守忠歸去學話兒時也隻說賈恩侯深感皇恩浩大, 竟衝動的幾乎昏迷, 楊垣聽後頗覺好笑, 又賜下了些補身的藥材, 叮嚀賈赦好生保養, 今後還要享子孫福分。
寧榮二府裡寧府居長,賈珍一家常日裡老是關起門來吃苦,並不很將賈母等長輩放在眼裡,這會兒如此殷勤小意,實在令賈母心中稱意又暢快,麵兒上愈發慈愛,正巧她還要借寧府的處所宴客,就趁便請賈珍等一同商討。
心內感喟一聲,賈母怕這話由賈赦說出來更傷人,隻好自個兒截了賈政的話頭,清清喉嚨說道了閒事:“按夏寺人的說法,璉兒該是能趕在年前返來。他是我們家的大功臣,端莊頂門立戶的爺們兒,再住阿誰小院子裡便分歧適了。趁著現在天兒還不算冷,我們家裡也該挪動一二。”
可惜不管她有多少心機,又多會阿諛賈母,終究也冇能花出銀子去。賈璉接旨後特地修書一封,叮嚀家中務必低調謹慎,切勿張揚浪費。
隻是話已至此,賈政王夫人也冇了持續說話的心機,又閒坐了半晌便各自尋了藉口走了,賈母內心明鏡似的,便也冇多留。
迎春出嫁乃是一樁要緊事,賈璉這幾年人在泉州府還不忘送些奇怪之物返來給迎春添妝,賈赦邢夫人雖心知這是要支開他們伶仃同二房說話,隻是找的由頭還算過得去,也就冇有說破,獨自歸去受下人們恭賀阿諛去了。
梨香院乃是先國公生前榮養之所,寬廣清幽,賈母原是屬意賈政他們搬去那邊,恰好另有外門直通街巷,等寶玉長大了也便當。可再一想,那畢竟是先國公的院子,如果賈政他們搬了疇昔,有那一起子見不得彆人好的閒人,極輕易想出些寄意來歪派人,反倒不美,她就另想了這麼個主張。
賈母這話一出,賈政伉儷神采就變了幾變,好半晌才由賈政出聲,應了此事。名不正則言不順,於此事上頭,他們又有甚麼說話的餘地呢。
王夫人走的腳下生風,雙目卻有些無神,連幾乎劈麵趕上的薛王氏也冇瞧見,倒少了一場姊妹間的紛爭。
嗤笑一聲後,賈赦乾脆翹著二郎腿看起了熱烈,賈政一張老臉倒是不成按捺的臊了個通紅,幾欲掩麵而走,還是王夫人撐著站起家回話,稱是他們在賈璉襲爵後就連續清算了金飾之物,現在換個院子也是便當。
等房內隻剩下賈母與賈政王夫人三人,連鴛鴦都去外頭看小丫頭子們翻花繩兒,賈母才歎了口氣,和緩說道:“當年曾說叫你們搬去梨香院,現在想想,倒是有些分歧適,我想著,探春同環兒都可同寶玉一起住在我的院子裡,你們便先搬去璉兒的院子。家裡人丁現在不算多,榮禧堂背麵的幾處小院子正可打通了連做一處,你們委曲幾個月,工匠們手腳快些,來歲就能寬廣了。你們覺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