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兵馬重鎮出了變故,朝中天然不能坐視不睬。楊垣臘月頭上染了風寒,頭痛失眠之症日漸狠惡,還是硬撐著措置朝政。最後由太病院請旨,百官擁戴,恭請陛下及上皇搬家鐵網山腳下的溫泉行宮邊理事邊療養,才略好了些。
見賈璉心頭還腐敗,並未因晉爵一事過分驕傲,林海也就放了心。宦海沉浮,多少人熬過了開首也吃儘了苦,恰好就栽在了遲疑滿誌之時。賈璉雖得帝王庇護,可如果叫上皇那邊抓住了把柄,便是九五之尊也不好冒天下之大不韙保一個臣子。
以後寧榮二府開宴,林家四口皆至,林海自去寧國府坐席,賈敏帶著一雙後代到榮國府聽戲,人多口雜,便都冇有同賈璉多說甚麼,親戚間倒也算敦睦。
楊垣去了行宮,六部也少不得儘皆隨行,林海身為吏部尚書責無旁貸,還帶走了吏部大半官吏,賈璉身為左侍郎則坐鎮京中,兩邊日日飛馬傳訊,忙的腳不沾地。
林樟固然從小就被林海抱著在書房裡旁聽,養的人小鬼大,卻困於年紀見地,於為官朝政上還是懵懵懂懂,知其但是不知其以是然,對上了年紀的男人那點子心機就更無從得知。林海與賈璉說了半晌的話,他實在是越聽越胡塗,不懂先前爹爹為何進門就打趣璉二哥哥,也不懂以後如何就說到了穿衣打扮這些孃親姐姐才愛說的事兒上。
自上皇禪位起, 擁立新君一脈與上皇一係就明裡暗裡爭鬥不休, 其間還裹挾著儘管忠於國本百姓的中間派,官員升遷貶謫常常都牽涉著朝政格式。林海身為吏部尚書, 在各種爭鬥中常常處於風口浪尖, 這幾年也不乏坐困愁城之時,擺佈支絀,極耗心力。
林海直言, 如果本身孤身一人, 或是致仕歸於故鄉,或是鋒芒畢露同人扯破麪皮爭一時之勝負, 都還輕易些。可他有妻有子, 還想看著玉兒嫁人、樟哥兒進學結婚,想著做祖父、外祖,不免就想著辦事再全麵些, 大事小情都想措置的滴水不漏,讓人吃了虧也說不出話來。朝堂之爭, 殺人於無形,他便是浸淫此中數十載, 也隻能到處謹慎, 做一看三。
見賈璉公然都用心聽了出來,林海欣喜之餘,輕歎一口氣,忍不住又多叮囑了他一句萬事謹慎無大錯。
一麵誇,賈璉一麵還要謹慎翼翼避開會讓人遐想到老之一字的詞句,端的兒感覺拍個馬屁比招考都難,最後總算在林海臉上得著個不那麼令人脊背生寒的笑來。
林海是賈璉的授業恩師,又親身給林樟啟過蒙,兩人的學問都是他教出來的,三人說些課業上的事兒再普通不過,林海便馴良的起了個頭,同子侄們提及了論語中的“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這一句。
賈璉心中稀有,慎重點了點頭,又殷勤叮囑林海賈敏伉儷謹慎身材,才由管家等人送出了門,騎馬回府。
比及了正院一瞧,正房裡擱了兩張圓桌,中間意義意義立了個矮墩墩的紗屏,賈敏與黛玉母女在東邊桌上對坐,林海與賈璉二人則在西邊桌上說話,林樟眸子子一轉,就湊到了賈敏那邊兒,趴在母親懷裡咬耳朵,想讓賈敏開口留賈璉住下。對這個表哥,他當真是歡樂的緊。
一時飯畢,黛玉先牽著林樟辭職,賈敏也去了東廂歸置要給賈璉帶歸去的東西,林海便同賈璉提及了吏部這幾年內裡的一些門道,直說了一個多時候,纔算說了個梗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