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這幾句話可謂正中王夫人的苦衷。她自打賈璉進門就心上不利落,在上房時又被老太太壓著不能當場敲打賈璉,已經是憋出了一肚子火氣,恰好回到院子裡,送過來的禮單竟然隻要這麼兩份。
今兒陪在王夫人身邊的是剛提成一等冇多久的彩月。她圓圓的臉上笑意盈盈,輕巧說道:“到時候寶二爺如珠大爺這般娶妻生子,一家子孫子重孫子圍著太太說話逗趣兒,太太才真是儘管含飴弄孫,再無所求了呢。”
越想越感覺被賈璉打了臉,王夫人隻覺才叫苦茶停歇了一點兒的火氣又有點上湧。她又啜了口茶,才轉向神態文靜的李紈,慈愛道:“珠兒媳婦實在是個實誠孩子,我想事情想的入了神,你也不曉得坐著歇一會兒,這些丫頭也真真冇眼色。”
彩月年紀到底小了些,還冇揣摩出王夫人暗裡裡對李紈愈演愈烈的討厭之情,隻想著討主子的歡心,卻冇想到本身幾句話就招了事兒,還是無知無覺的扶著王夫人往前走。王夫人也不說話,隻略點了點頭,就進屋瞧季子去了。
謹慎翼翼瞄了眼案上,她揉捏王夫人肩膀的力道更謹慎了些, 口中低聲擁戴道:“原覺得林姑老爺那樣的人教誨著, 璉二爺能多少懂事些, 明白老爺太太這些年的辛苦,誰成想,竟真是個冷心冷肺的呢?彆的且不說,他這一起獲咎了多少老親,南安王府、甄家這兩家哪一個不是要太過分後幫他描補?連舅老爺都幫著遞了話兒。惹了事兒撣撣衣服就走,返來還跟個冇事兒人一樣,就是奴婢瞧了,也是心冷,何況太太呢。”
等周瑞家的還算恭敬的奉侍著李紈出去了,王夫人又默靜坐了半晌才起家去瞧在配房裡安息的寶玉。一麵走,王夫人一麵就與身邊的大丫頭感慨道:“我這一輩子,甚麼時候能瞧見寶玉也長大成人,便再無所求了。”
如何算,正院裡此次都是白白操了心擔了事兒,還半分好處摸不著。人家大房悄冇生息養了小我精子出來,拿他們這一房當丫頭使喚了。
周瑞家的人精似的, 那裡不曉得王夫人是為賈璉帶返來的禮單惱了。府裡的丫頭婆子最是嘴碎,這會兒怕是幾份禮單的厚薄都讓故意品德了個遍。正院這邊, 真真是裡子麵子都冇了。
自王夫人從賈母手上接過管家權,這外頭送來的節禮土儀哪次不是先過了她的手,再入公庫或是由各房再領歸去,何時有人如賈璉這般猖獗過?這般越俎代庖,當真是不將她放在眼裡,全無半點端方。
可賈母不說話,王夫人就找不到發難的機遇。畢竟這些年她能越權管著大房的家務,不過是因為賈璉生母去的早,留下一片爛攤子,續娶的邢氏又上不得檯麵,纔給了她由頭把全府外務抓在手心兒裡。如果說端方,賈家老祖宗還真冇留下這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