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爺咳嗽了下,擦了把腦門上的汗,擺了擺手道:“你少給老朽帶高帽子。”徐老爺子喝了口隨便道:“治病救人不過是醫者本分罷了,有一份使一份力罷了。”
送走徐老爺子,賈璉回到隔壁屋裡,司徒衍正在燈下,托著下頜,翻著一本書,見賈璉出去,頭也未抬,問:“事情辦好了?”
徐老爺子沉默半晌,開口:“百業千行,醫者為尊,大夫二字,叫人又愛又恨,人吃五穀雜糧,誰冇個病的時候,可一旦它上了門,必是家中遭了倒黴,生了病,以是世人皆對行醫之民氣存三分害怕,離不得也靠近不起。脾氣不敷沉寂之人,是學不得醫的。”
賈璉笑了笑,道出姓與名,老爺子楞了下,笑說:“傳聞不成儘信,傳說賈家長房之子不大讀書,於世路上好機變,家中事情都是媳婦說了算,誰能推測此子不但善談,並且膽量也不小。”
賈璉笑了一聲,替徐老爺斟滿酒:“老爺子為民氣腸仁慈,仗義疏財,五湖四海程承老爺子恩德的人多了去了。”賈璉用湯勺從翻滾的鮮湯裡舀了幾塊燒好的白豆腐放在老爺子麵前的碗裡:“或許這些事對老爺子隻不過是醫者父母心罷了,可對那些被老爺救濟的人來講,倒是感激涕零,哪怕是窮儘平生也冇法酬謝老爺子的恩典。”
兩人邊吃邊聊,幾句話下來,氛圍熱烈起來,兩人熟絡了,很有幾分相見恨晚的架式。
徐老爺抹了把臉,髯毛高低顫栗,眼睛都有些紅了,大笑道:“冇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從彆人嘴裡聽到先祖曾經的夢寐以求的慾望。”
徐老爺子怔愣在當場,好半天回不過神來,驚道:“隨軍行醫?”
賈璉微微一愣,搖了搖腦袋,徐老爺子興趣漸濃,獵奇詰問:“何時,讓小兄弟如初心煩意亂呢?”
徐老爺子看著麵前笑容安然之人,也笑了:“不擔憂老朽到處說閒話。”
兩人聊的正酣,徐老爺俄然想到了甚麼似的,開口:“看小兄弟麵善的很,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麵?”
老爺子是個心機通透之人,被強行“綁”來也有小半日了,家裡人卻並未擔憂的尋覓過來,想必是有人歸去報了信了。再者麵前之人,辭吐不俗,穿戴華貴,言談之間竟然直指太病院,並不避諱,必是出身官宦之家,纔有機遇打仗道這些人。
賈璉揉了揉臉,打了個大大的嗬欠,司徒衍正翻著古本,卻見麵前亮光被遮擋了大片,隻見那人已站在麵前,將手中書抽掉,隨便的丟在一邊,嘀咕:“也不怕眼睛看壞了,你不心疼,我可心疼的緊。”
徐老爺子微微眯起眼睛,凝起老眉:“行醫乾係到性命,受不得此中艱苦,忍不了此中寒蟬,是學不了醫術的。”
徐老爺子一挑眉:“好。”
老爺子固執的很,賈璉顧擺佈而言他,並未答覆老爺子先前的題目,老爺子直接開口道:“時候也不早了,小兄弟有話不防直說。”
徐老爺反覆了遍:“正路?”
賈璉夾了個勁道剛好的魚丸,三兩下嚥下道:“話雖如此,常言卻道,做一天好人易,幾十年如一日救死扶傷,非論貧賤,難也。”
徐老爺子拍賈璉的肩膀笑歎:“小兄弟真夠利落的,好久冇如許暢懷過了。”
徐老爺乃經年之人,活的久,看的也多,見地也光,並不是三言兩句,幾句簡簡樸單的讚譽之下,飄飄然,忘了賦性。